阿比塞尔一看见那道玲珑娇娜的身影,所有的忧心全落了地。
“妈咪!爹地!”乐雅迫不及待地喊,顾不上身后带着儿女下车的男人。
“乐雅!”菲雨两手大张。
“妈咪!”
两个女人激动万分,远远地向彼此冲过去——然后错身而过。
乐雅扑进她最爱的爸爸怀里,她娘则扑向随行保母手里提的那口猫笼,一堆乱七八糟的叫嚷冲出口。
“大白!大白!妈咪想死你了,你怎么一只猫跑走就不见了!你知道妈咪有多担心吗?呜……姊姊对你好不好?有没有照顾你?有没有给你饭吃?有没有又把你喂得太胖?呜,大白,妈咪好想你……”菲雨夫人抱着心爱的猫咪又揉又亲又叫,一副恨不得揉进自己身体里的样子。
“爸爸,人家想死你了,呜……你过得好吗?我不在家的时候,妈妈一定对你作威作福了对不对?放心,现在我回来了,我会陪你一起对抗恶势力了。呜,爸爸,你瘦了,乐雅好想你……”
霍德愕然,其它几个男人老神在在,习以为常。
“妳这臭丫头,我什么时候对妳爸爸作威作福过了?”菲雨抱着猫走了回来,瞪女儿。
“妳自己当然不觉得……”乐雅窝在父亲怀里咕哝。
阿比塞尔轻抚着女儿的长发。乐雅窝在父亲怀里,嗅着他熟悉而好闻的味道,满足的叹了口气。
“二哥,你终于回来了。你再不出现,我都快忘了你长什么样了。”她又一一在大哥、二哥的怀里腻过一圈。
“这会儿没出现的是妳不是我吧。”思克拉拉她的长发,“在这里等一下。”
他走到霍德面前,先看了看妹婿手里牵着的小男孩,蹲下来和亲爱的外甥握握手。
“你好啊,我叫思克,我是你小舅舅。”
两岁的里斯害羞地含着手指,看到漂亮妈咪鼓励的眼神,才张口叫了声:“小舅舅。”
“好乖。”思克再站起来,看了看霍德抱在怀里的小女娃。八个月大的女女圭女圭和她娘一样不怕生,给他一个甜到会出蜜的笑容。“来,叫舅舅。
“她连话都还说不稳,你要她叫舅舅?”菲雨好笑道。
思克笑嘻嘻地把小宝宝接过来,亲了一下再递给旁边的保母,然后转身面对霍德。
“你好。”他灿烂地笑。
“客气。”霍德冷淡地响应。然后,思克兴高采烈地一拳把他揍倒在地上!
“你干什么?”乐雅大叫,冲过来检查眼前金星乱冒的丈夫。
霍德的嘴角沁出一缕血色,试着微笑一下,随即龇牙咧嘴,用手揉一揉下巴确定没月兑臼。
“手势不对,力道不对,角度也不对。”阿比塞尔淡淡评论。
“亏我教了你两天。”诺兰冷淡给评。
“啧,你们这些粗人,怎么懂得打架的美感?”思克对于低价评分非常不满。
“好了,你们几个不要太过分了。”菲雨站出来主持大局。
这一拳是必须的,对于他们一家人或霍德都一样。
他们共同爱着一个小女人,所以诺兰他们不会再追究之前霍德做过的事,霍德也不会再与他们对立,但是已经发生过的事像鱼刺一样粳在那里。阿比塞尔不会忘记他的女儿曾被绑架的事实,诺兰也不会忘记他的妹妹在他的保护下失踪,思克更不会忘记有人欺负他可爱的小洋女圭女圭。所以,这一拳,霍德挨得很应该。
若不是因为由诺兰或阿比塞尔来出手,不只是脸肿而已,可能还会出人命,他们三个人早就轮番各来一记了。
“好了,大家都进来吧,别一直站在门外。”菲雨走过去拉起女儿。“小表头们先丢给那几个男人照顾,让他们吃吃苦头,让妈咪看看妳。”
乐雅心疼是心疼的,但她何尝不明白家人的心情?所以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闷闷地被妈咪拉进去。一回到自己的旧房间,她立刻拉开窗帘,看着下头几个男人移师到院子里,看起来一脸和谐地和小表头们玩。
“放心,妳爸不会把他吃了。”她妈妈把她按坐在床沿上。
“爸爸当然不会,那两个野蛮的家伙就难说了。”她气闷地一把抢过大白猫。
“唔凹——”我又要再被凌虐一次了吗?
“再野蛮还不是妳哥哥?”菲雨好笑道。“好了,这几年日子过得如何?嗯……我瞧起来还不错,脸蛋圆了些,总算有点珠圆玉润的感觉了。”
“当然啰!我怎么会让自己过得不好。”乐雅骄傲地抬高下巴。
“还敢说呢!信上那一大堆的『点点点,这个略过』,我看你们再不回来,我女婿都要瘦成人干了。”菲雨取笑她。
乐雅大羞的反击。“哼,还说我!我后头虽然没有弟弟妹妹了,这些年来家里半夜的『怪声音』可一点都没减少!爸爸这几年一定还是『老当益壮』吧?”
菲雨呛了一下,跟着羞恼地扑过去!“妳这个臭丫头!”
“凹!”聪明的大白猫哪儿凉快哪儿钻着去了。两个大小女人嗤哇乱叫、扭成一团。乐雅倒在床上,又叫又笑的躲着母亲的攻击,无意间手一扬,菲雨眼瞟了过去。
一愕。
那比另一手明显短了一小截的左小指映入眼帘。菲雨不知不觉停了下来。
“哈哈——不要啦!我怕痒!我——”乐雅拚命躲着,猛然感觉到母亲停下动作,纳闷着,也跟着停了下来。
菲雨慢慢拉过女儿的手。那原本应该有一段指甲的地方,已经秃秃的不见了。
她来回的抚模着,不语,眼中有不忍,有伤心,有遗憾,有心痛……这是天下母亲最受不了的来自于子女身上的残缺之痛。
“现在已经不痛了啦……”乐雅吶吶的,坐起身倚在母亲身侧。
菲雨叹了口气,抱住女儿。“可是我会痛啊!”
乐雅紧抱着母亲,忍不住掉下泪来。
有件事她从来没有放在嘴上说过——其实一直以来,她在这个家里觉得非常的寂寞。当然她是众星拱月的小鲍主,父亲深宠着她,两个哥哥疼爱着她,那些叔叔伯伯更将她当成珍宝一般捧在手心里。即使其它同龄的小朋友,也对明艳亮丽的她多是讨好献媚。
这个世界上,唯一会对她严格要求、不假辞色的人是母亲。理智上她当然知道这是对的,没有母亲的督促,她现在可能变成一个骄纵任性的富家千金。
可是,她仍然常常在怀疑:妈妈是不是觉得她不够好?是不是对她很失望?
她的惶惑不安并不是没有理由的。放眼望去,她的爸爸是个声名显赫的英雄,和铁面无私的司法部长;她的大哥年纪轻轻就成为侍卫队分队长,眼看未来的路程更加光明远大,甚至有人预言有朝一日她大哥会坐上总统宝座;她的二哥,家里跟她最要好、最有话聊的思克,也是个植物学博士。
至于其它异姓哥哥更是人人有一片天,不消说了。而她呢?
除了长得美、人可爱、会撒娇争宠之外,她会什么?
是不是就是因为这样,妈咪觉得她不争气,没有用,对她很失望,所以才一直以来对她如此严格?现在她终于明白了,不只是理性上的,也从凤性层面深深的明白了——她的母亲是爱她的。
她的哥哥们都有自己的路,目标明确,所以母亲所有的担心和忧虑全放在唯一的、懵懂的女儿身上。
如今,她甚至不能保护自己,让身体有了缺损。指上的这一剪,当时让她吓入骨髓,真正痛彻心肺的却是妈咪。
“妈咪……对不起……对不起……”她倚在母亲肩上,哀哀地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