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顿一脸困惑地瞪着背上的小耗子。
平蓝再接再厉继续啃。
与其说她的攻击奏效,倒不如说对方被她的行为弄得很迷惑。
“这是什么东西?”他神情狰狞——其实只是拧一下眉毛而已——只用右手的食指和拇指两根手指头,就把背上的小耗子揪下来,拎在空中,凑到自己的眼前打量。
平蓝吊在他手上,像只小猫一样的对他龇牙咧嘴。
“她是我的。”
她迅速被换了一手,另一只结实的臂膀将她接过去,西海平稳地注视着姑丈。
基顿想起来自己是来做什么的了。
“你这个兔息子,真是没出息,也不过就是老爸老妈办个离婚而已,你犯得着逃狱吗?”整个山洞因为他的怒吼而扑簌振动。
“他们要离婚了?”所以,这就是菲雨几次在电话中欲言又止的原因啊。
“都这么多年了,你也不是没有心理准备!你老爸老妈虽然做不成夫妻,还是朋友,两人最近几年来反而比以前有话聊。你妈现在把自己过得有声有色的,专心在忙基金会的事。她自己都想开了,你有什么好想不开的?”
“基顿……”他插嘴。
“你多大年纪的人了,难道还离不开爸妈吗?竟然为了这点小事就逃狱!将来出去不要告诉别人你是我基顿的侄子!”
“基顿……”
他插嘴没成功,全是他背后那尾耗子看不惯情人被人家这样指着鼻子骂,又暴冲了。
“请你搞清楚情况!我们是被人追杀才躲到这里来的,西海都几岁的人了,你竟然以为他还会为了父母离婚就逃狱!还叫他侄子呢,我看你这位大叔也没多称职。”
基顿继续用吃人的神情——其实只是皱眉头——而已盯着他背后的小耗子看。“这小不点哪里冒出来的?”
好累!跳个两、三下她就不行了!
“我不叫小不点,我有名有姓,叫许平蓝!不要因为个子大就欺负人,你要是再动西海一根寒毛,我就对你不客气了。”她信信叫嚣。
吃人的表情不见了,这次换上一副抽筋的表情——其实是好笑——基顿盯着那个小人儿。
“妳想怎样对我不客气?”
“蓝蓝。”西海阻止她再度叫嚣,然后平静的看着姑丈。“我只是来把两个朋友托在这里。我会回首都解决一切的事。”
“她说你们被追杀是怎么回事?”基顿眉头一拧。
他们一进入森林就有守卫通报他了,正好他就在不远处巡查,才会亲自过来逮人。
西海修长的眉皱了皱,转头先交代她。
“妳和穆拉图先去吃点东西,如果累了,有人会带妳去房间休息,不用等我。”
“我跟你一起去。”她怕那大块头又不分青红皂白打人。
“基顿是我的姑丈,不会有事的。”西海轻轻一笑,亲吻一下她的鬓畔。“我有些事要跟他和拉斯尔谈谈,去吧!不用等我,晚点见。”
一直到隔天早上,平蓝都没有再见到西海。
她本来以为自己在这样一个陌生的环境里,一定会睡不好,没想到她睡得相当安稳,可能是真的累坏了吧!
叩叩,有人敲她的房门。
她连忙过去打开门,一名容貌平凡但和蔼的妇人站在门口,对她微笑。
“早安,我没有吵醒妳吧?”
“没有,我已经起床了。”平蓝连忙道。
“早餐已经准备好了,妳要下来和大家一起用餐吗,还是我帮妳端上来?”
“我下去和大家一起吃就成了,真是谢谢妳。”平蓝连忙走出房外。“请问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地方吗?”
“妳只要负责吃就好啦!”妇人笑道。“我正要去叫穆拉图,妳要不要一起来?”
“好。”真不好意思,远道而来,还睡到等人家早餐都准备好了才起床吃现成的。“对,请问西海……”
“噢,他们几个男人在会议室谈到大半夜,一大早起来又关进去了,我想应该一下子就会出来吃饭了。”
“谢谢妳。”起码听到一点消息,她松了口气。
早餐比平蓝想象中的丰富,席间她和其它人聊天,才知道,原来革命时期大家过得真的是克难的生活。只是后来光复了,选择留下来的人大多是阵亡将士的遗族,新政府体恤他们亲人为国家的贡献,每户人家也有津贴,更经常派人送一些医疗和补给品来,所以现在的生活条件已经和从前不可同日而语。
整个早上她都没有看到西海、基顿或拉斯尔。
到了午餐时间他们还是不见人影,她很想再问问其它人,可是她怀疑他们会知道。那几个男人,看来不谈个结果出来是不会出现的。
下午时,穆拉图回房午睡了,她一个人在山洞里乱逛,逛到中庭的空地上,突然发现地上有几个人挖的小洞。
这些洞看起来有点历史了,怎么看都像她小时候玩弹珠的那种洞……
“那是菲雨以前当孩子头时,领着其它小表一起挖的。”一声轻笑在她身后响起。
她深呼吸一下。即使听见他的声音,都会给她的生理系统带来影响。
糟了,看来她真的是爱死了这个家伙了!
阳光透空而入,在他身上洒落一层金粉。
他已经换过衣服,现在穿的一袭勒里西斯的传统长袍,看来更俊朗耀眼。她这才想起来,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他穿着拓荒队制服以外的东西。
她缓缓直起身,距离他约莫一步远。西海没有缩短这一步的距离,只是直接俯首,覆住她的唇瓣。
他们都没有特别对彼此说过什么,例如“喂,那我们就凑和一点在一起吧”,或“好啊,反正我也还满喜欢你的”,但是体内有一种默契,就是让他们彼此都知道,她会留下来,他们会在一起。
心意一旦确定,她不需要再以玩笑保护自己,接受他们两人相属,原来是如此轻易的一件事。
有人从身后经过,平蓝连忙推开他,娇红地瞪他一眼。一名中年妇人抿唇轻笑,牵着孩子快步地走过。
“走吧,我带妳去看我小时候住饼的地方。”西海神情自若牵起她的手。
他少年时的家就在四楼,和其它高阶军官的房间在同一排。
如今山洞里只剩下一百多个人,居住空间不再像以前那样局促,所以阿比塞尔、洛提等前革命军首脑的宿舍,都被原封不动地保留下来。
平蓝好奇地推开门。
这是一间很平凡的房间,和她昨晚睡的那间并没有太大的不同。黄土直接挖成的墙壁,两个头尾相连的土炕,简单的桌子和柜子。
但是她脑中彷佛可以看见年轻的西海在这间房间里走来走去的样子。
他青春期的时候,已经像现在这样高大俊美了?或是像那些发育较晚的孩子,到了十几岁还是毛头小子,然后有一天突然抽高长壮?
不知为什么,她很肯定他一定从小就比同年的小孩好看,说不定甚至曾为了那张脸跟其它开他玩笑的孩子打架呢!
有些人天生到哪里都会特别突出耀眼,阿比塞尔是这种人,西海也是。
她一一模过每个桌子、椅子,最后来到那两张土炕前。
“为什么有两张床?你和你父母亲一起住吗?”她好奇地回头问。
西海倚在门旁的一座五斗柜上,宽阔的肩膀几乎和门框同宽。
“我和多亚的大儿子住在同一间——多亚就是现在的国防部长。”
先是阿比塞尔,然后国防部长,然后国防部长的儿子,平蓝终于叹了口气,在土炕的边缘坐了下来。
“你到底是谁?”
西海懒懒地走过来,在她身旁坐下,暖热的体温传导到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