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山洞迅速沉浸在胜利的喜悦里,厨娘们含着泪抓住西海,频频问他派出去的人何时会回来。
“我不知道,应该今天晚上就会到了!”西海兴奋得也昏头转向。
一群女人马上围在一起讨论该为回来的男人准备什么样的庆功宴。每个人都欢喜得停不下来。
菲雨开心地叹了口气。赢了,真好。
他终于要回来了。
天知道这几天她是多么难熬,每一道从洞外走进来的身影都让她的心悬在半空中,一旦发现不是阿比塞尔,就开始担心那人会不会带来什么不好的消息。
菲雨离开满场狂欢的民众,回到房间里,静静品味这种、心脏从胸腔里飘浮到半空中。再落回胸腔里的感受。
从来不晓得自己能为一个认识以“天数”来计算的男人如此牵挂。
于是她利用这几天的时间,好好的审视了自己的心。
她了解这个男人多少,是不是真的就这样和他浪荡天涯了?
横在眼前有两个选择:她可以留下来,她也可以离开。可是“离开”的想法一跳进心里,她的心就纠结得难受。想到永远无法再见到那个英武昂藏的男人,无法再听到他的声音,看到他的身影,呼吸到他的气息,以后唯一能得知他消息的管道就是CNN的国际新闻,她无法再想下去。
如果他和她是普通的男人和女人,让他们起码需要一两年的时间来适应彼此。
可是他们没有那么多时间,阿比塞尔的人生有太多应该忙的事,甚至……有可能在她还没有想清楚之前,他的生命已消失在战场上……消失!
这个念头尖锐地穿进她的心里。
消失。死亡。永别。分离。光是这短短的几个字就让她痛到无法呼吸。
于是她就懂了。
她一直以来的隐隐不安,不是来自于自己的不确定,而是阿比塞尔的太确定。
为什么一个在沙场上厮杀多年的男人,可以在短短几天里就认定是她?
她不晓得自己是不是能承担得起,甚至怀疑他是不是真的知道他要的是什么。
所以她很惶惑。
可是,在死亡的面前,一切突然明朗了起来。
阿比塞尔的一生几乎都活在死神的阴影里,什么约会交往、缘分聚散对他而言都太奢侈了。
他知道他没有太多时间可以浪费。
如果她和他注定是一对,他们便会相厮相守一辈子。如果她终究不是适合他的人,起码他在自己还能的时候试过了,一切也没有遗憾。
阿比塞尔不是个平凡的男人,注定了她也不能以平凡女人的心来度量他。
她终于开始懂他了。
好希望这一刻他就在她身边,紧紧地抱着地,然后她才能告诉他:我明白了,一切都会没事的。
无论未来有再多变量,我都不会离开你。
我想让你知道,我和你一样勇敢,一样坚定。
所以,阿比塞尔,快点回来吧。
凯旋归来的男人在入夜之后回到总部,甫踏入洞内便受到英雄式的欢呼。
震耳欲聋的鼓掌声口哨声欢呼声响彻云霄,延续了一整天的亢奋达到最高潮。
今晚所有人都打定主意彻夜狂欢,餐室里的桌子被搬到中庭,上面早已摆满了厨娘精心制做的庆功大餐。
阿比塞尔和洛提先各自发表了一个短短的精神谈话。阿比塞尔感谢了留守在总部的兄弟们,在他们出外期间保护大家的女人孩子,让每个人无后顾之忧,所以这次的胜仗,功劳是每一位兄弟的,然后敬了众人一杯。
他的话引起一阵热烈的欢呼,有人甚至激动得虎目含泪。
洛提的演说就比较有趣一点。一下了战场他又变成那个聒噪爱笑的男人,开始叙述他们如何推进,如何布局,果尔多的人马如何在风穴里被打得大败。
他边说,大家边开席。每个人听他讲得活灵活现,不时夹杂着欢呼和笑声,庆功宴high最高点。
阿比塞尔坐了一会儿,发现菲雨不在众人之间。雅丽丝送一大盘烤羊肉过来时。他的浓眉向她一挑,雅丽丝立即会意。
“菲雨可能在房里睡着了。这一个星期真是累坏她了,整个洞里的孩子全跟在她后头不放。她会带着大家玩,教他们写字,还会说一堆石头的故事,每个小表头爱她爱得不得了。”阿比塞尔想到那日和埃拉卡人一起撤离,她也常和小表头混在一起。这女人是天生的小孩子磁铁,没有哪个小表头抗拒得了她。
“我知道了。”他微微一笑,眼中的温柔相当深沉。
雅丽丝笑着继续去送菜。
阿比塞尔放下酒杯,悄然离开这群狂欢的弟兄。
整个中庭是挑空的,即使上到第四层,宴饮的声浪还是很大。
若她睡着了,不知道会不会吵醒她?他捺下想大步冲上去的冲动,一步一步,稳定地踩着石阶。
来到自己住了好几年的房门外,阿比塞尔没有推开,只是静静品味着这一刻的心情。
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有人在门的那一侧为他等候。原来,这种感觉如此美好。
宽厚的大掌终于推开门。晕黄的灯光下,一道窈窕玲珑的身影正坐在桌子前,低头疾书着,桌面上十几颗大小不一的石头上贴着不同的标记。
她穿着一件他的衬衫——阿比塞尔第一次发现那件旧衬衫这么好看,满头青丝松松地挽高在后脑,脸颊两侧溜下几缯顽皮的发丝。
发现了门口的动静,她缓缓抬头,聚精会神的神情因为认出了来人而柔美了起来,樱红的唇角微微一挑,漾出闪闪的笑意。
“你回来了。”阿比塞尔的胸口抽紧。
他大步走到桌前将她紧紧锁进怀里,脸埋进她洁净如莲的体香里。
“我回来了。”菲雨轻叹一声,恬静地枕在他的肩上。
今晚她没有下楼,就是希望他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旁边没有其它人在,她可以尽情地腻在他的胸怀里,不必和任何人分享。
他身上有战场的味道,她轻轻闻着,光凭味道便能将他记住一生一世,无论转了多久都能再认出来。
她真的在他的怀里,真的一直等着他,不是他的幻想。
罢健的臂膀将她簸得紧紧的,紧到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有她在怀的感觉真好!阿比塞尔扶起她的下颚,吻住她。她热情地投入。等他终于满足地松开她唇舌,两人急促的呼吸在方寸之间交融。
“你迟到了。”菲雨轻叹了一声,枕回他肩上。一个歉然的轻吻落在她的双眉之间。
“嗯。”
“成果如何?”连日的烽火交战,几度在生死之间叩关,万般惊心动魄只化成男人对女人的一句轻描淡写!
“打赢了。”她皱皱鼻子,闻闻他的衬衫。“那还不去洗个澡,全身都是火药味。”他低低笑了起来。再度吻住她,直到两个人都无法喘息为止。
“我马上出来。”最后阿比塞尔轻咬一下她的鼻尖,放开她梳洗去了。
叩叩叩!
竟然有人不识相的来打扰,菲雨好奇地应门。
“小美人!好久不见了。”洛提一打照面就给她一个巨大的熊抱。
菲雨大笑,用力拍打他的手臂。“快放我下来!才一个多星期而已,我还嫌不够久呢。”洛提听到浴室里的水声,对她挤眉弄眼。
“不是吧,我看再拖下去,有人要耐不住相思,天天咬着毯子痛哭了。”
“谁哭?你哭还是塞尔?”她不甘示弱地问。
他们俩一见面就非斗上几句不可。
“好吧,既然有人不知感激,我也没有必要太客气,她的行李就直接丢了吧!”洛提故意把一个登山背包举得高高的,吊牌上还挂着“朱菲雨”的英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