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想了一想。“是没有。”
陈九湘翻了个白眼,“那就这样说定了,晚上见。”
不等她提更多莫名其妙的问题,陈九湘背着书包赶快跑开。
这天是陈九瀚活了十五年最快活的一天!
不但放学只有他一个人陪着石丹琪回家,而且石丹琪还是要回“他的家”!
这等于从下课到晚上送她回家为止,总共有四五个小时可以和她在一起,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可以如此幸福!他兴奋得一整天都坐立难安,恨不得下一个钟声就是放学的钟声。
上完最后一堂的辅导课,他背起书包,直接冲到马路对面的高中校门。石丹琪今天要帮数学老师改考卷,所以要到六点多才会出来,不过没关系,他可以等。
他不断在校门口来回走动,时不时探一下校门里,巴望着她娇小的身影马上便出现在川堂的那一端。
石丹琪是他唯一的朋友!他们班上虽然有三十几个人,却没有哪个人像她一样觉得亲近。他自己也很明白,石丹琪不见得有相同的想法,可是她从来没有出言赶他,只是被动地让他跟着。陈九瀚想,她应该也不是那么讨厌自己的吧?
第一次吃过她煮的宵夜时,他就对这个大不了几岁、却样样都行的年轻女生留下印象。
棒天他帮姊姊送便当,又在学校见到她一次,就这样一次两次三次,渐渐地,每次他想找人说话时,脑子里就是她的身影。
和她来往之后,陈九瀚第一次发现,原来说话也是一件这么愉快的事。
苞她在一起,他可以随兴所至说自己想说的话,她一定都“很认真”地在听他说话!常常他讲到一半,注意力被其它事情转走,没头没尾的,她也不会介意。
不像其它人,在他不想讲话的时候他们拚命逼他讲,在他觉得话题已经结束的时候又爱问:“为什么?”、“怎么会这样?”、“接下来呢?”奇怪,话都讲完了,还有什么好接下来的?
此后,一堆人总爱说他“讲话没头没尾”、“好无趣”,气得他干脆大吼一句:“妈的!你们吵什么吵!”然后把一堆同学吓跑。
从此他就多了一个阴阳怪气的形象,而且性格粗暴,没有人想和他靠近。
无所谓,他也不耐烦理那些人,他们都不了解他。他有石丹琪就好了!
他不知道的是、石丹琪如果被动消极,就是知道自己一定赶不走他,干脆用消极被动的姿态对应―他要跟就让他跟,他要说话就让他说话,反正她脑子里想的是自己的事,也懒得理他。
如果知道自己的消极反而是鼓舞陈九瀚紧随不放的主因,她应该会捶胸顿足、徒呼荷荷吧!
胡思乱想间,一道轻巧的身影终于出现在川堂里,陈九瀚精神一振,主动跑过去相迎。
“不好意思,害你久等了。”她黑白分明的杏眸漾着礼貌的笑意。
她对着自己笑呢!这是陈九瀚胸口发热的心声。
好累,她又不是不认识路,干嘛一"定要他来接。这是石丹琪的心声。
“也没等多久,我帮妳拿书包。”他主动把她肩上的书包接过来。
平时一见了面他自己叽哩咕噜就开始说起话来,难得今天走了一阵子了还悄无声息,石丹琪不禁看他一眼。
一眼瞄去,原来陈九瀚一路上一直盯着她,盯得好专注。他的眼神比平常人漆黑深邃,这样直勾勾的看人,看得人心惊胆跳的。
“你看什么?”石丹琪蹙眉问。
陈九瀚别扭地转开视线,“没什么。”
他不讲就算了。她也没有兴趣多问。
突然间,陈九瀚全身一僵,闪身抢步挡在她的前面。
迎面而来的两个人,恰好是之前曾和他打过架的不良少年之一。石丹琪飞快检查最新月兑逃路线,她可没有兴趣陪这几个男生扭打成一团。
那两个人吊儿郎当、嘻嘻哈哈地走着,本来也没有注意到他们,陈九瀚这么威风凛凛的当头一站,他们反而被惊到!
鸶猛的气息从陈九瀚身上狂射而出,随时会像一只地盘被入侵的野熊,和入侵者死命一搏。
那两个不良少年被他吓到,两人四目相对,迅速评估在他面前讨得了好的可能性。陈九瀚的阴狠戾气越来越猛,连他身后的石丹琪都有些受不了了。
最后,两个不良少年哼了一声,悻悻然转头走开。
石丹琪松了一大口气。
“妳没事吧?”陈九瀚立刻回头关切地问,刚才那个暴戾的国中生瞬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没事。”她悄悄再移近一步,免得被他发现自己刚才有落跑的打算。既然危险过去,好学生的形象还是要继续维持的。
看她向自己“贴过来”,陈九瀚胸口发热,又有呼吸不顺畅的感觉。
“妳……妳不用害怕,我……我不会让他们伤害妳的。”讲话都结巴了。
“其实他们也没有怎么样,只是正好路过而已,我看你还比较凶呢!”
“哼!”
“你总是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这样是不行的。”因为已经没有危险了,所以话可以讲得漂亮一点。
“他们不是好东西,我知道他们有一次……”话突然停住。
“有一次怎样?”
“哼……没怎样。”他把脸转开,神色显得有点不快。
不讲就算了,石丹琪懒得再问。“快走吧,你妈妈还在等我们。”
她快步走到公车站牌,跳上车。陈九瀚一如以往,隔在她和整辆公交车的人之问,以免她被人挤到。
鲍交车微微摇晃,她的身体也有一下没一下地撞在他身上。他低头看着她圆润可爱的头顶心,和那白白的小发漩,洗发精的柠檬香味幽幽沁进他鼻端。
他轻叹一声,只盼这趟公交车坐得越久越好……
一到他们家门口,陈妈妈火速打开门,扑头扑脸的热情迎面撞过来。
“同学,妳终于来了,太好了,快进来,我煮了一锅绿豆汤,不过还是晚点再喝好了,免得晚餐吃不下。”
陈九湘的开朗个性显然是继承妈妈这边的基因。
石丹琪手足无措地被拉进门,陈九瀚一脸臭臭地想把她拉回来,陈妈妈一手拍下去,瞪视他。
“你这么大个儿杵在这里干嘛?还不快去把书包放下,倒一杯红茶请学姊喝。”“她不是我学姊。”他驳斥。
“她是你姊姊的同学,你当然要叫学姊,怎么可以这么没礼貌?”陈妈妈瞪他一眼,再换上亲热的笑脸对住她―看来陈九瀚的变脸功多少也是受母亲的影响。
“妳叫丹琪对不对?我正在厨房炒几个菜,来,妳在客厅先坐一下,看看电视,晚餐马上好。陈爸爸他今天公司有聚餐,不能回来吃饭,九湘去朋友家参加庆生会,晚上就我们三个人吃。”
“妳快去煮饭啦!”陈九瀚不耐烦地把她的手抢回自己手里。
“陈妈妈……”石丹琪终于抢到机会讲几句客套话,却被陈九瀚一个劲儿往二楼拖。“你等一下!陈妈妈,谢谢妳邀请我……”
“行了行了。”他酷酷地道:“上来我房问,我有一些东西要给妳看。”
“嗳!你不要拖着我……”石丹琪心下不安。
“没关系没关系,九瀚带妳四处逛逛,我去炒个菜马上出来。”陈妈妈笑咪咪+斗地对她摆摆手。
石丹琪无奈,只得乖乖被拖上楼。由此可知,陈氏一门风格强烈的个性绝对其兀来有自。
“来,这问是我的房问。”陈九瀚将她带进一问宽敞的卧房。
陈家是一楝三层楼的透天厝,一楼是客厅、饭厅、厨房等等公共空间。二楼一上来就是一个小客厅,和一个四周摆了些书柜的开放书房。整个二楼只有两间房问,所以父母房应该在三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