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今天怎么这么热闹?”章柏言挑了下眉。
赵紫绶眨眨眼,指着身旁的中美混血儿。
“这是我前夫。”
无虑突然福至心灵,也指了指身边的洋鬼子。
“这也是我前夫。”
成萸一愣,再想想自己的身分,有点遗憾地开口。
“可惜我不能讲符扬是我前夫了。”
说曹操,曹操到,另一道高壮的身影一推开门,便听见老婆那非常刺耳的评论。
“这种事应该算可惜吗?”符扬的俊脸黑了一半。
“学长!”无虑高兴地叫唤。
当然没人指望符扬认得出她,从国中开始,他的眼里除了成萸便看不到其他女人。不过她既然叫了,符扬也就随随便便回了。
“嗯。妳好。”
看他还是一脸酷相,无虑笑得益发开心,好多年少时的记忆全涌回脑海里。
原本一间不算小的店面,一下子挤了三个高头大马的男人,面积突然缩小一半。
“紫绶,我记得妳在找新店员是吧?正好无虑最近也没有工作,妳们要不要谈一谈?”麦特忽而开口。有求于人,他还很奸佞地改口叫“紫绶”。
“真的吗?”赵紫绶美眸一亮。“现在的人好难找哦,我面试了好几个人都不太适合。我是希望找个本身也对这些手工艺约事感兴趣的人,无虑,妳觉得如何呢?”
这个小人!无虑偷捏他大腿一下,被他按住。不过,在这间美丽的小店工作,她倒不是太排斥。
她想了一想,不禁点头,按住她的那只手顿时一热。
“无虑个性最细心了,我们国中三年,她就当了三年总务,班上大大小小的事找她准没错。而且她的手也很巧,我的第一条幸运手环就是她编给我的。”成萸当见证人。
赵紫绶突地眼睛一亮,“我知道了,麦特手帕上的名字也是妳绣的对不对?”
老板娘伸手一讨,麦特乖乖把手帕掏出来。
无虑愕然。那是她好几年前为他绣的帕子,她以为他早就换新了。
她把手帕接过来,抚着略微褪色的绣线。帕子虽然熨烫得很平整,可是看得出来已经旧了。没想到,他还留着……
“有一次我看到他掏手帕出来擦手,上头绣了名字,我好奇地问他上哪儿绣的,这闷葫芦怎样也不肯说,原来就是妳的手笔。”赵紫绶笑吟吟道。
她扬眸看向麦特,蓝眸回应她的只有温柔。
“改天我再帮你绣几条新的。”无虑小声地说。
麦特倾身亲了亲她额头。
“这样吧,无虑,妳明天下午找个时间过来,我们再好好谈一谈。”赵紫绶提议道。
“好,谢谢妳,我今晚回去把履历准备一下。”她顿时下了决心。
麦特一听,心头的石头终于“咚”地一声落了地。
这算是个大进展吧?他靠回椅背,俊脸傻傻地挂着让章柏言看了很刺眼的笑容。
第十章
客人离开的风铃声渐渐平息,“紫色工坊”又回复到午后的宁静。
老板娘赵紫绶正编着给丈夫的背心,无虑也走回咖啡圆桌旁,拿起她的针线继续为一条白手帕绣名字,“Matt”刚绣好前面两个字母。
本来答应到“紫色工坊”上班,无虑有心理准备生意可能会很清闲,毕竟在这个金融挂帅的地区,手工艺品店实在和周围的气氛格格不入。没想到她实际做起来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自从九一一恐怖攻击之后,许多传统价值观的浪潮开始涌现,于是回归家庭、回归田野变成美国社会的主流,连带也牵引了相关的产业,像家庭手作、编织这一类的风潮又流行回来了。
“紫色工坊”虽然不敢说门庭若市,但是两个月下来,无虑发现业绩比她想象中高出许多。赵紫绶的这间小店可说是曼哈顿市中心的异数了。
“妳绣得真好,跟成萸有得比呢!”赵紫绶探头过来看她绣的手帕。
“其实我的绣功是向成萸学的。”无虑回忆道。“我们上国中没多久她就开始学刺绣,后来我磨着她教我一些基本的针法,学费就是送给她的那条幸运手带。可惜没学多久,我就来美国念高中了。”
“真可惜,如果妳也学得深一点,就可以像成萸一样进艺术圈了。”
“她现在好像是后面那家艺廊的店长?”
“不只哦,符扬的木石雕塑,在拓印的部分都是用成萸手绣的白绢为底,所以成萸的手艺在艺术圈里也算小有名气。”
“哦,我都不知道!”无虑惊喜地道。她只是私下喜欢做些小东西而已,对正统艺术圈的动向反倒不太涉猎,没想到成萸现在已经跟学长一起合作了。
“可不是吗?两人现在可是真正的夫唱妇随了。”赵紫绶笑道。
“我觉得大家都好厉害,像成萸在事业上有自己的一片天,家庭也过得很幸福,紫绶姊也很能为柏特分忧解劳,相比之下,我好像没能帮麦特什么忙,顶多帮他绣绣手帕。”
“妳提供他家庭温暖啊,这才是一切的基石。”紫绶摇摇食指。“男人不见得喜欢女人管他们的事业,每次在外面叱咤风云好像威风得不得了,可是一回到家做个什么事惹人生气,妳跟他冷战一下,他脸就全垮了。”
无虑想到自己的麦特和她的章柏言,更别提那个每次一惹恼了成萸就乖得像只猫的土霸王符扬,两个女人互扮一个鬼脸,同时笑了起来。
饼了一会儿,赵紫绶的唇动了一动,欲言又止。
“紫绶姊,妳想说什么吗?”细心的无虑注意到她的神情。
紫绶露出有些为难,又有点不好意思的表情。
“嗯……其实是有件事柏特让我私下问问妳。妳知道我不太管他公司里的事,顶多就是他在家里聊天的时候说给我听,我也很少发表意见……”
“紫绶姊,妳想问什么就问好了,没关系的。”
“妳知道柏特一直想延揽麦特进章氏企业的事吧?”见无虑点了点头,赵紫绶接着说;“柏特从几年前就一直很赏识麦特。他觉得麦特不管是对于金融数字、理财头脑、乃至于管理方面都有独到的见解,算是一个全方位的人才。”
听到老板娘赞赏自己的情人,无虑自然觉得乐意。
赵紫绶续道:“虽然麦特现在是资深会计师,收入很不错,不过柏特想拉他进章氏掌理财务部门。章氏不敢说自己独一无二,可是在国际间也还算是说得出名号的大企业,财务部门更是一个可以让麦特发挥长才的舞台,只要好好做,相信他的未来会远超过现在资深会计师的成就。”
“我知道。”以一个没有背景的年轻会计师,在三十四岁那年成为章氏香料集团的财务长,这是何等的荣耀,也是麦特半生等待的机会啊!
“可是,上个月,柏特正式询问麦特跳到章氏的意愿……”赵紫绶迟疑地看她一眼。“麦特回绝了。”
“什么?”无虑大吃一惊。
“柏特也觉得很惊讶,因为以前他们谈过一、两次,麦特的意愿都很高,他一直以为两个人已经有默契了,没想到麦特最后竟然拒绝。”赵紫绶认真地望着她,“柏特是请我私下问问妳,究竟是怎么回事?如果是有其他企业出更高的价钱,这方面都好谈,麦特可以直说无妨。”
“我、我也不晓得,他从来没有跟我提过这件事……”无虑脑中一团乱。“可是,我知道麦特一直很向往章氏的企业环境,他也不是一个因为别的公司出了大钱就会动摇心意的人……他怎么可能会回绝呢?”到最后已经像在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