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连金洁都走了……
一切仿佛绝望般的破碎,难道她的生命里少了麦特,竟然是哪里也去不得?
而金洁,这可爱可怜又纯良的灵魂,她甚至连属于她的的“麦特”都来不及相遇……
无虑再也支持不住,转身哭倒在他怀里。
“金洁,我的小女孩,一路好走……”她红肿着双眼,沙哑地祝祷。
麦特揽着她的腰,从头到尾站在她身后,提供无声的安慰。
无虑不以为自己能一个人撑过这一切。此时此刻,她对他只有深深的感激。
这个时候,有他在,真的很好。
老柯隆也走了过来,他也知道今天的场合严肃,所以打扮得很中规中矩,胡子刮了,头发梳了,整个人看起来干干净净。
“无虑,嗯,嗯……”想了半天不知道要说什么,他只好重重拍她一下。
差点将她拍飞,麦特连忙伸手扶住。
“柯隆,谢谢你。”无虑想对他微笑,眼泪不禁又掉了下来。
他先充满敌意地看一下无虑身后的“纳粹间谍”,不过忍下来没发作。
“……”几句咕噜声含在嘴巴里,大家都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
“什么?”无虑擦了擦眼泪问。
“阴谋……实验……”稍微更清楚一点,可是仍然听不出来原句。
“你说什么?”无虑睁着湿亮的眼眸。
“我说这一切都是日本人的阴谋!他们在珍珠港炸不死我们,就利用龙卷风做实验想摧毁美国。妳放心吧!金洁只是被政府征召,潜入日本大后方去渗透破坏了,等她的任务完成就会回来。这种假丧礼一点都骗不倒我的!”
现场一片沉默。
然后,不知道是谁,突然噗哧一声笑出来,接着大家再也忍不住,嘻哩哗啦全笑成一团!
“噢,柯隆。”无虑投入老人的怀里,又笑又流泪。
“金洁那小妞是不可能就这样死掉的,妳要好好照顾自己,我们一起等她回来。”老人笨拙地拍拍她。
“好,我们一起等她回来。”无虑踮脚亲亲他的脸颊,在他脸上印了泪。
在金洁的家悼完丧,他们转向下一条街她自己的家。
本来只是半倒的厉子,现在已经全垮了。衣物书报锅碗瓢盆穿杂在瓦砾木块之中,无虑默默看着自己细心经营了三年的家园,眼中只有一片茫然。
麦特不想再让她浸回忧郁的情绪里,上前一步将她拥进怀中。
“后续的清理事宜保险公司会负责,妳不要想太多。有没有哪些重要的东西妳想找一找,带回纽约去的?”
无虑又看了半晌,终于还是默然摇首。
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带走了。她身上几件换洗衣物都是在纽约买的,过往三年的一切,竟然就这样变成一片废墟,一样都留不住。
“妳还想去哪里走一走吗?或是去探访莫城的其他朋友?”麦特柔声问。
她又在原地站了片刻,轻叹了口气。
“不用了。我们回纽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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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天,麦特要出门上班之前,无虑走出卧房,在玄关叫住他。
“麦特,你今天公司会很忙吗?”
麦特回过头,有些惊喜她主动攀谈了。
除了刚回来的头几天会哭泣之外,无虑接下来的反应太过沉静,让他无法不担心。好几次他下班回来,发现她只是拉张椅子,静静坐在窗前,望着纽约繁华的街景,甚至连灯都没开;他若跟她说话,她也都是很被动地回应,大多数时候几乎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那种孤寂的眼神让他感到心慌。
“一点都不忙。”他想也不想地回答。
“如果不忙的话,今天请一天假陪我好不好?”她温恬的笑颜仿佛又回到以前那个无虑。“我好久没有回纽约了,很多老地方我想回去走走看看。”
“好。”他打电话进公司交代完毕,把公事包往餐桌上一放,解下领带,轻松地看着她。“妳想先去哪里走走?”
无虑想了一想。“我们去老莫的餐馆看看好不好?”
老莫是他们以前先后工作过的那家餐厅老板,后来麦特事业越来越忙,也已经很久没有回去过了。
“好啊。”他伸手去拿车钥匙。
“我们就搭一天地铁吧。”无虑笑着阻止他。
后来他们过了很优闲的一天。
麦特先陪她去看老莫,早上十点,餐厅还没有开门,可是厨房里已经在忙碌地准备中午的生意。老莫看到两个久违不见的年轻人,笑呵呵地招待他们在厨房吃了一餐。
后来麦特再陪她去逛两人当年最常去的博物馆。纽约是世界上博物馆最多的城市之一,而且经常针对不同身分的族群提供门票优惠。以前两个人没有钱,周末又有一堆时间要杀,便带着她做的三明治,挑一间票价最便宜的博物馆混一天。
他们还去了中央公园,电影院,以及以前常吃的便宜馆子。他们甚至回到最早期他在皇后区的那间破公寓。
当年那个烂旧贫困的地区,最近几年竟然也发展起来了,街道变得清新干净。当他们站在已经改建的公寓楼下,两人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家吧。明天妳如果还想逛,我再陪妳逛。”天色已经暗了,麦特还是有些担心这一区的安全问题。
“你也有你的工作,怎么能天天陪我瞎逛呢?”她轻叹一口气。“走吧,我们回去吧。”
回到家里,她先去洗澡,麦特转进书房里,查看一下交代秘书转过来的传真与电子邮件。
忙了一会儿,书房门口有些动静让他抬起头。
无虑已经换上舒软的棉质T恤,噙着一抹浅浅的微笑看着他。
“麦特,我打扰到你了吗?”她的发尾微湿,嫣颊有着热水烘润过的光泽。
“没有。”他微笑地关上电脑,走到她身前,拨弄她带着湿气的青丝。“头发怎么不吹干一点?当心感冒了。”
“我可以和你谈一谈吗?”
麦特的笑容淡去。
其实他早有预感,今天她会反常地约他出游,必然是有什么原因。即使是以前热恋中,她都没有要求过他请假,只为了陪她出去散步。
“当然可以。”
他牵着她来到书房另一端的皮沙发前,无虑靠坐在三人沙发的最边缘,麦特坐在她右手边的单人座,两人膝盖相抵。
“我昨晚打电话回家了。”她忽然说。
麦特微怔。“给妳的父母?”
无虑点点头。
“其实这通电话我很早以前就应该打了,可是总是鼓不起勇气,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她低眸看着自己交握的手。“我想,可能是觉得自己没有立场吧!毕竟当初我不顾一切地跑出来,总觉得再和他们联络时,应该选一个自己过得很好的时机,才没有辜负这一切。”
麦特沉默地握住她的手。
“电话一接通时,我好怕他们不会原谅我。”无虑翻手,把玩着他的大掌。“可是天下的父母总是疼自己的孩子的。我妈一听到我的声音就哭了,我爸在分机也激动得讲不出话来,最后一家三口在电话里哭成一团。
“麦特……”当他抬起眼看她时,无虑轻吁口气。“我把一切都告诉他们了。包括我们已经离婚,我搬到中部,以及我已经失去一切的事。”
“无虑,妳并没有失去一切。妳的房子虽然倒了,但是后续还有保险理赔金,将来妳还是可以再把房子盖起来。”他柔和地提醒她。“或者,妳要搬回纽约也行,妳可以住在我这里,要住多久都随妳高兴。妳不必为生活的事担心,有我在,我会照顾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