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一到三月是绵羊换毛和迁移的重大时刻,所有人手都去牧场上忙了,夏克劳德先生也没空理你们。”
“连见一面都不行吗?”她不可思议道。
“唔……或许可以……”导游沉思了一下。“毕竟那个传说……”
“我们要拍外景跟贵国传说有什么关系?”她一愕。
“算了,反正跟妳说也没用,很多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导游摇摇头。
看他翻来覆去的,没人弄得懂他葫芦里卖什么膏药。
“导游先生,我坚持要找这位夏克劳德先生谈一谈,你能不能替我安排?”凌曼宇坚定地提出要求。
导游瞄她一眼。“好吧,要我代你们联络夏先生是没问题,可是话说在前头,如果他不同意把海滩借给你们,我也无能为力。”
“同不同意的问题交给我来担心,你只要负责安排我们会面就好。”凌曼宇耐心地道。
“好吧,那明天一大早想去见夏先生的人就在原地集合。”
“等一下,你不必先打电话问过他吗?”她有些傻眼。
“夏氏大宅在那里几百年了,我知道路啊!”导游莫名其妙地看她一眼。
话不是这样说吧……
“算了,一切就麻烦你了。”或许太阳太大了,晒久了之后,塞里亚那人的社交神经比其他地方的人粗。
“好,五点了,下班时间到,大家明天见。”导游瞄了下腕表,快乐地摆摆手,踱出旅馆大厅。
导游也有五点的下班时间?
众人目瞪口呆,顿时有些无力。
由此可见,塞里亚那绝对是个毫无工作压力,适合退休养老的好地方。
第三章
清晨七点半,夏氏大宅彷佛还未清醒。
宅邸虽然占地极广,却不似凌曼宇想象中的豪门巨院。
两层楼的建筑物由红砖砌盖,中间填缝的部分使用当地产的一种米白色澡上,顶上的屋瓦与半片阁楼镶着黑色的琉璃石。红砖白泥黑瓦,充满了沉着无华的韵味,一如岛国人的朴拙性情。
砖造大宅后方有一整片树林,树林再过去就是缤纷亮丽的海滩。清晨的浓雾缠绵在树影之间,海潮声荡漾在空气里,偶或几只白鸟从林间振翅而飞,清啼留声。
夏氏庄园如一名神秘多变的女子,转个角度看便有不同的风情。
凌曼宇感觉自己的食指渴望地抽动。她想拍这个地方!
导游三两步眺上前廊,砰砰砰的擂了几下门,敲击声形成回音,门内却安静无声。
“会不会是我们来得太早了?”她轻声询问。
“昨天说了是早上七点啊。”导游搔搔头。
七点是你自己说的,不是跟主人约的吧。她和强哥互视一眼,两个人都哭笑不得。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后院看看,夏宅管家说不定在那里。”快手快脚的导游往屋子后方跑过去。
两人等了五、六分钟,隐隐听见导游不知在跟谁说话。
“妳在这里等着,我跟过去看看。”强哥也尾随而去。
偌大的前廊,突然剩下凌曼宇一个人。
她低头检视一下自己的衣着。浅米色套装,平跟鞋,同色系珊瑚耳环,看起来专业中不失生硬,应该可以留下不错的印象。
如果顺利取得地主的许可,稍后他们就可以直接出机了,最晚这个周末以前可以完工……
奥--
沉重的大门突然往内滑开。
凌曼宇火速回身。
四周仍然静悄悄。
“哈啰?”她试探性地朝门里唤。
没有人应门。
门把上没有任何电动装置,门里头又无人,那刚才它是怎么打开的?
“哈啰,有人在吗?”凌曼宇谨慎地推门而入。
挑高四公尺的大厅,浅浅荡着她的回音。每扇长窗的帘幕都已经拉开,只是厅内的面积实在太广阔了,阳光只扩及墙壁四周,厅堂中央一时显得有些阴暗。
左右各一道圆弧形的长梯沿着墙而建,通往二楼,她的鞋跟敲击大理石地面,空音寂寂。
在左手边的墙旁有一张边桌,桌面摆挂着大大小小的相框,边桌旁的墙面挂着一张两公尺高的巨大油画。画中男子穿着传统的塞国服饰,神情英挺威武,黑发与衣裾在风中飘扬--她无意对夏氏一族的祖先不敬,不过老实说,这位仁兄还真像中古罗曼史的封面男模。
边桌上的一张生活照引起她的兴趣,凌曼宇走过去,不禁伸出手想拿起--
咱!一只巨灵掌把相框拍回桌面。
“喝!”凌曼宇差点被吓掉半条命。
她飞快回身,发现自己看进一双极度眼熟的眼睛里。
“大毛熊!”她月兑口而出。
“嗯?”对方挑了下浓眉。
她连忙掩住唇。
思路在电光石火间开始运转,大毛熊看起来依然像只庞然巨熊,但是衣着已经大大改观。他那身破布早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牛仔裤、长靴与一件浅蓝方格的棉布衬衫,深棕色的长发整齐地扎在脑后,脏乱的大胡子也梳理过了。
她看着他轻松自在的打扮,一个顿悟突地闪进脑海。
“……夏克劳德先生?”她轻声叫道。
“嗯。”大熊勾起嘴角。
啊!这是什么鬼运气?这只大毛熊竟然就是夏克劳德家的男主人!
她开始想着,该如何改善两个人之间的“恶劣关系”。
“咳,您好,我姓凌。”她主动伸出手。
严格说来,他们并没有发生直接的冲突,他甚至救过迷路的她,但是昨天的初识也绝对算不上什么良好的互动关系就是了。
她绝对不会忘记这男人有多恶劣,竟然踢她后面的“重要部分”。
不过形势比人强,干经纪人有时候就跟卖笑的差不多!如果他就是她今天有事相求的老板,那就算昨天他在她脸上吐口水,她都一样要挤出笑陪小心。
所以她痛恨这个工作。
“您好,我来自台湾,不知道您是否知道我们今天的来意?”凌曼宇立刻恢复专业表情,漾起著名的招牌微笑。
这个笑容经过多次练习,角度和热诚度都恰到好处,不会令人觉得过度招摇,又足以让人如沐春风,再搭配上她清新亮丽的外型,据说很有破冰的效果。
“哼。”
大熊完全不领情!
“是这样的,今天到府上拜访是因为……”她开始感觉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太近,打算很自然地从他身旁滑向后方的空地。
一只铁臂猛然探过来揪住她!
“喝……”她浑身一僵。
“妳很习惯一见到我就转身逃跑。”
这是凌曼宇第一次听见他吐出完整的句子。
奇异地,他的声音并不难听,起码不是她以为的那种破锣嗓。他的声线极为低沉,有一种从胸口隆隆震出来的异样感受。
即使只是站在原地,他都充满了存在感,每一丝肌肉线条皆蕴着勇健雄浑的魄力。这种纯阳刚的气息,看在许多女人眼中,或许充满了吸引力,但是她已经习惯了模特儿那种带点脂粉气的俊美,太man的男人只会让她水土不服。
凌曼宇抽回自己的手臂,退到自己觉得安全的距离之外。
重来一次。
“您好,我叫凌曼宇,我们是一群来自台湾的摄影小组,今天来访,主要是有些事需要取得您的同意。”
“哦?”
“不过在正式提出请求之前,我希望您明白,如果我昨天的反应冒犯了您,我个人非常乐意道歉。”漂亮!她为自己优雅的风范喝彩。
“我比较习惯看见妳火爆的样子。”他的嘴角又勾了一下。
他看她的眼神有着些许逗弄的意味,她甚至感觉,他是故意做一些剧烈的动作想吓她,看她的反应。
虽然搞不懂他为什么会有欺负陌生女子的劣根性,然而原始人的世界是无法以正常人的逻辑来推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