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整个韩氏阵营的人,除了韩伟格,大概没有人知道这位安全首脑究竟几多岁了,来自何处,一如没有太多人知道布雷德的底细。
对所有人而言,从知道韩伟格的那一刻开始,他身边就有这两名大将,照理说他们俩应该相亲相爱,充满革命情感的,可是却很诡异地看彼此不太顺眼。
“我相信他说的是实话,以他的地位并无法知道那批武器会运往何处,目前显然还是必须从叶撒尔族那里下手。”里那面无表情地简报著。
咻,砰通!
“奇塔自己怎么说?”韩伟格浅淡而徐缓地询问。
咻!砰通!
“他没有机会说太多话。”
咻!砰通!
“为什么?”
咻——噗!
男人终於忍无可忍,一把接住凌空飞过来的纸团。
射纸团的人仿佛嫌虎须捋得不够,把橡皮筋往身旁小几上一甩,很不给面子的当著他打了一个大呵欠。
夏日炎炎正好眠哪……
“很抱歉这些关於中东地区军事及安全的议题让你感到无趣了。”里那严峻的嘴角抿了一抿。
他脚边的字纸篓里已经堆满了,更不用提故意没射进去的!这些全落在他的腿上、身上、脚上,堆了他一身的纸弹。
人的忍耐绝对有限度——而他对这个叫布雷德的家伙,向来就没有太多容忍性。
“怎么?你们讲完了吗?”她从躺椅上坐起来,伸个懒腰,优游自在得很。
“韩先生想知道关於奇塔的事。”里那冷冽的视线收回报告上。
“噢,他死了。”布雷德摊摊手。
“……”
“为什么把奇塔弄死了?”主子啜一口从老婆娘家寄来的包种茶。
“我又不知道他这么不经杀,随便划一刀他就死了。”
“一刀直划喉管,很难有人不死吧?”里那冷笑一声。
“喂,阿伯,你很喜欢扯我后腿喔!”
阿伯?里那轻哼一声转开视线。这家伙自己捅出来的楼子自己解决,他没有帮腔的义务。
“而且,谁说划喉管一定会立刻死?你也太瞧不起我的手段了。”布雷德轻快地跳下躺椅,踅到他面前,也没见她有什么大动作,眼前寒芒一闪,指间已然多了一根五寸长、只比发丝粗一些的银针。“哪,这个地方是颈动脉,我只要从这个地方轻轻一针戳进去,针头戳进气管里,却不刺破,然后,我这样轻轻左右晃一下,里面的伤口就会比外面的伤口大一点点,接著,毛细现象会让颈动脉的血顺著针头流进气管里,犯人不会立刻大量失血,只会一点一滴,一点一滴让血液流进肺叶,最后活活被自己的血呛死,够漂亮吧?”
“走开。”
里那皱著眉,把脖子上比来比去的手挥开。
纤手改模为抓,直扑他喉管要害。里那冷挑一下嘴角,也不回手救援,另一手直接袭向她面门。
他身高一九五,体重近百公斤,拳势连虎狼都难撄其锋,但堂堂布雷德会甘心被逼退吗?
当然不。
她跳开的时候顺手揪住他的前襟。撕——
“哈哈哈,我赢了,我赢了!”
“幼稚!”
“好了,你们两个都别闹。”韩伟格出声。
这种斥喝小孩的口吻赢得里那一个抗议的眼神。
布雷德皮皮地瘫回老位子。
“反正下次你们不想谁死,先跟我说清楚,不要等我动手了才跑进来吼一句:『韩先生要留活……啊?已经杀了?』”最后那句模仿得唯妙唯肖,如果闭著眼睛听,简直像里那亲口说的一样。
啪嚓,握在本尊手中的笔阵亡成两截。
韩伟格揉著眉角,叹了口气,并且强迫自己不要扬起嘴角。这种猫逗雄狮的画面,是他生活里少见的乐趣之一。
“好吧,看来还是得从叶撒尔族下手,这件事就交给你们了。”
“我会亲自出马。”里那的眉头纠得像包子。
“我要你们两个一起去。”
“不好吧?”布雷德很难得地跟死对头站同一边。她和里那随时有一个人留在韩氏夫妇身旁保护,这是不成文的默契。
“我有预感,这批武器的来历没有那么单纯。你们两个人都去,我才放心。”韩伟格深思的眸瞟向落地窗外的景致。
自从中东地区爆发战争之后,“武器”与“秘密基地”这两个词突然变成让人高度警觉的热门诃汇。
无论那自封为“正义之师”的一方用多少美丽的藉口来掩饰自己的侵略行为,他们在中东地区找不到所谓的“秘密军事基地”却是不争的事实。
本来这件事和韩伟格是没有关系的,毕竟伊国离他家门口还远得很。
结果他有一天收到一封未署名的邮件。邮件里也很简单,就一张照片而已。
照片的背景是一望无际的沙漠,看起来有点眼熟,但无法确认方位,照片里有两个人,其中之一背对著镜头,另一名,他们一看就认出是叶撒尔族长的侄子,阿尔盖。
而,照片背景,那一大排精密武器让人看了不得不留上心——光从看得到的部分判断,就包括了极为特殊的新型手榴弹、迫击炮、高科技雷射枪与炸弹。有些武器甚至只在情报上搜集过资料而已,第一次看见实物的影像。
接著,土耳其边界又发生了一件爆炸案。
基本上,谁想在边界屠杀谁依然不关他的事,可是,那颗炸弹用得有点门道。
那颗炸弹并不是土制炸弹,也不是土耳其军方流出来的武器。里那率人亲自勘验的结果,发现那颗威力惊人的炸弹,原形只有一个巴掌大小。
事实上,那张照片的角落里,就有几颗这种新开发的炸弹入镜。
有人在韩伟格不知道的情况下,运了一批武器进阿拉伯沙漠避风头,并且不介意使用它,而且韩氏滴水不露的情报网里,没有任何关於这批武器的资料。
於是,韩伟格认为,清理门户的时候到了。
“让那个劳碌命出去跑就好,我在家乘凉。”布雷德笑嘻嘻的。
“你也去。”韩伟格淡淡的说。
“我一走掉,你出去喝花酒就没人帮你掩护了。”
“……我相信我非常能够自制。”
“到时候被夫人抓包不要怪我哦!”
“……我相信我不至於有任何怕她抓到的痛处。”
“藏得这么好?”
“……我相信我娶了她这几年来一直都还算规矩。”
“哈!”
“……”
这次轮到里那将视线转到窗外,以免嘴角忍不住扬起来。当这把“刀”招惹的对象不是他时,其实看戏真的挺有趣的!
唔,莫非这也是韩先生一直以来的心情?
“好吧好吧,你要我去我就去,不过换个伴成不成?跟这只闷葫芦一起出任务,我就算不被他闷死,也会无聊到乾脆送到敌人手中自愿让他们杀死。”布雷德垮下俏脸。
韩伟格挑了一下眉。没得商量!
“好吧,随便你们。”她跳起来走出书房外。“姓里的,我警告你,你出了门若还一天到晚扯我后腿,本姑娘活活整死你。”
他不姓里!
里那看都不看一眼飙出去的俏丽身影。
书房里安静了一会儿。
“有时候,你得对她强硬一点。”半晌,韩伟格悠然地说。
“韩先生,相信我,管教布雷德绝对不是我的工作。”他坚定道。
“是吗?”
韩伟格眼中罕得的出现一丝幽默。
但愿如此。
“沙漠狂风——吹不止息——”
“……”
“夜鹰呼啸——生生不息——”
“我心壮志——气势凌云——”
“住口!”
“干嘛?我连唱歌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