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个!
被她缠上已经七天了,郎霈想过一千种可以把她撵出去的理由,可是每次她总是有意无意地说出一些只有熟人知道的事,当场把他的所有意图全压下去。
如果她真的是他某个亲朋好友的爱女,把她赶到大街上确实是很危险的事,他回台湾之后可能会被老头子唠叨到耳朵出油。
换个招数试试!
“铃当,你是来泰国做什么的?”他勉强自己端出有商有量的浅笑。
“自助旅行啊!”
“你不用上学吗?”
“我已经毕业两年了。”她吹开刘海。
“你大学毕业了?”他的浓眉纠成一团。她看起来绝对不像个二十四岁的女人。
“高职毕业啦!你们这些人真奇怪,除了大学,全世界就没有其他学历的人了吗?”钤当抠抠指甲,放在唇边吹一下。
郎霈没有工夫和她讨论学历问题。他留在泰国的时间只剩下十天,还有三间工厂尚未视察,他实在没有多余精力去应付一个大女生。
“附近有一个『大城府』是泰国出了名的古迹观光区,你要不要我派人载你过去逛一逛,买点土产?”这已经是他能为她做的极限!
“反正你就是想赶我走,早说嘛!”铃当俐落地跳站起来,伸一伸懒腰。“我今天原本就是来道别的,听说你要去郊区视察工厂,一时好奇才跟上来看一看,现在发现也没什么好玩的,我要走了。”
谢天谢地。这尊女菩萨终于肯离开了。
郎霈替她拉开办公室门。“告诉我你的家长是谁,我很乐意帮你打电话回家报个平安。”
“也好,麻烦你打电话的时候,顺便跟我老爸说,我暂时不回台湾了,我要跟苏比去学降头,bye—bye。”姑娘她快快乐乐舞向门口。
砰!门火速关上。
“什么?你要学什么?”
“降头啊!”她兴致勃勃地解释。“苏比说,他们家传的降头术向来传子不传女,可是眼看他这辈子是不会结婚了,独门绝学即将面临失传的命运,既然我如此感兴趣,他能和我相识也是有缘,所以干脆传给我好了。”
“这个苏比又是谁?”郎霈头痛极了。
“郎亿大楼里的一位警卫伯伯。”铃当一脸心向往之的模样。
“如果他过两年又决定结婚,生了自己的小孩怎么办?”郎霈努力打消她的念头。
“不可能的啦!苏比只爱会计室里的一位大美女,不会再爱上别人了。”
“那个女人不能生小孩?”他反问。
“不,那个女人是男人!”
郎霈瞪住她。
铃当叹了口气。“『她』是人妖,不会生小孩!”
这次郎霈沉默更久。“……我的员工里有一个人妖?”
“喂,你不会歧视人妖吧?我跟你说哦!如果你敢把他们辞掉,我就去跟郎伯伯告状。”她换上凶巴巴的表情。
“告状这招不是每次都管用。”郎霈被她搞得一个头两个大。
“算了,随便你,反正我已经决定跟他们一起回乡下,我会再和你联络的,bye罗!”她自己去开办公室的门。
砰!郎霈一把将门拍回门框里。
这次,他直接将她拖到办公室后面的休息室,往里面一推,反手锁起来。
“喂!臭郎霈,你干嘛把我关在这里?”铃当拍门板娇喊。
“里头有冷气、杂志、电视和点心吧,你给我乖乖待在里面,哪儿都不许去!”郎霈闭着眼揉太阳穴,最近这几乎成为他的招牌动作。
门内突然传来嘿嘿两声笑。“郎霈,我要走了,是你不让我走的,以后你可不能说是我缠着你不放!”
“反正你给我乖乖待在里面就是!”
降头?亏她想得出来。
这年头二十岁女孩的脑袋里究竟装了些什么东西?
第二章
“郎霈!”
另一声娇喊,郎霈再度被人唤住。
这次的反应截然不同,淡雅的铃兰花香让他立刻辨明呼唤者的身分。
他放下运动背袋,敞开双臂,等待凌曼宇投入他怀里。
“曼曼。”
初识那年她是个瘦巴巴的大学生,比高中二年级的他多了两公分。曾几何时,他已经可以凝眸垂看她了。
“真好……让我再靠一下!”凌曼宇深深吸取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安定气息。
山风带起她浅黄色的网球短裙,一只粉蝶从树丛里翩飞而出,搜寻着花香味的来源。郎霈含笑挥走了它,人比花娇,也难怪蝶儿都要搞错了。
“你看起来很累的样子。”郎霈打量她眉宇间的阴影。
“最近公私杂务都很多,我快忙不过来了。”凌曼宇叹了口气。“你呢?”
“我很好。你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记得打一通电话给我。”郎霈太了解她好强的个性了,凡事总想压在肩头上自己扛。
“我知道。”凌曼宇窝心地再拥抱他一下。“你怎么一个人跑来打球?大狼呢?”
“大哥昨天跟嫂子上清泉村度假,这下子又不知道耍赖到何时才肯回台北。”
以往郎霈固定和死党们来阳明山上的私人俱乐部打球。自从郎云结婚之后,南投和台北两地跑,而安可仰找到自己的真命天女之后也理所当然放他鸽子,这两年他只好一个人抽空过来打两局。幸好,身为俱乐部的主人之一,他并不担心找不到球伴。
“你刚到?”凌曼宇望着他滴汗不沾的清爽外表。
“我已经打完两局了,正要去更衣室冲个澡!”郎霈亮洁的白牙在阳光下闪动。
“还冲澡呢!”凌曼宇拍了下前额。“看你脸不红气不喘的样子,连一点汗渍都没有!『冰肌玉骨,自是清凉无汗』这种话是拿来形容女人的,你也差不多一点。”
他笑了出来,用力捏住她的鼻尖。“你呢?今天跟朋友一起来的?”
被他一问,凌曼宇陡然想起。
“糟糕!我竟然把那几个小妮子给忘了,这下子她们不闹翻天才怪。我今天晚上还有事,改天再一起吃个饭,bye!”匆匆忙忙抱他一下,凌曼宇转头跑向女子更衣室。
郎霈挥挥手送别她。
认识曼曼是一个惊喜,也是一个意外。对于美丽大方的女大学生来说,削着一颗小平头的他一定土到极点;但是,曼曼就是出现了,此后一直不曾离开。
斑中毕业之后他赴日深造,接着家里发生了变故,这一段期间全是凌曼宇陪着他的家人走过来。
有一阵子他为了家中的变故而自顾不暇,直到情况平定一点才有心情去关心身旁的人,就是在这个时候,他竟然听到凌曼宇已经生了一个女儿的消息。
女儿!多令人震惊!曼曼从未向他提过这件事!这是何时发生的?在他去日本读书的时候?或是在他稍后的低潮期?
他突然觉得万分的罪恶感,曼曼对他们家人无私奉献,而他对她的所知却如此之少。
后来他千方百计打听,才知道孩子的父亲竟然是郎亿集团资深法律顾问的公子安可仰,另一颗炸弹又炸翻了!
老天,安可仰可是出了名的浪荡子,花名册足可填满一整套百科全书!
当时他只想冲到曼曼面前问个清楚!但是曼曼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在他们面前依旧是那个十分乐观、九分急躁、八分管家婆的女人。最后他左思右想,决定先退后一步。
毕竟曼曼有权利保有自己的隐私,有一天她准备好了,自然会告诉他一切。
“原来你喜欢的女人是那一型的。”凉凉的评论不知从哪个地洞里冒出来。
郎霈霍然转身。
“是你!”半个月前在泰国缠上他的神秘女孩。
“哈罗,郎霈,好久不见。”她的发丝扎成一束马尾巴,米白色的短裙搭配同色系上衣,像极了一朵初春乍放的鲜蕊。多少女明星不惜耗费千万金,只为了换回她这一身青春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