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陆议的语气终于惹毛她了!这位奸夫好像很搞不清楚自己的状况,居然敢回头来对她凶。
叶梓嫔扔开枕头,踩着盛怒的步伐哗啦拉开门扉。
“你凶什么凶?你有没有搞错?”她说一句就戳一下他硬硬的胸肌。“你跟别的女人搂搂抱抱被老婆当场逮到,气焰还比我凶?你以为你是谁?三妻四妾的摩门教徒?你这么喜欢公主,干脆跟她去好了!反正你们现在一个是高雄分公司的总经理,一个是法国时装界初露头角的设计师,门当户对,好得很呀!我就成全!”
一个气怒至极的吻陡然封住她。
叶梓嫔要是肯乖乖就范,也就有愧她女王之名了。
她激烈挣扎,他干脆反手扣住她,用体型的优势将她一路逼退到床沿,重重压下。
庞然的硬躯垮在她身上时,她胸腔内的空气全数被挤出。她使劲挣了几下都推不开他,唇也紧紧被吻附住。
倘若他是亲怜蜜爱地求欢也就罢了,那过分的力道清清楚楚传达怒意。
她越想越觉得委屈,轻嘤一声,泪水自动滑落下来。
陆议尝到咸涩的滋味,立刻松开她。
“走开啦!”她用力推开他,坐到床中央去,艳容埋进双掌中,哀哀切切地哭了起来。
“妳哭什么?该哭的人是我吧?”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将娇妻抱回大腿上来。
“我哭我的,不关你的事”她哭到开始哽气。
“不关我的事,何必一看到我就躲?”陆议揉抚她的背心,替她顺匀气息。“明明就是一只纸老虎,又爱跟人家吵架,吵不赢才要哭。”
“谁吵不赢你?你搞不清楚状况!走开!别碰我!亲完公主又来亲我!”她用力想挣开他。
“我没有亲周静。”陆议文风不动。
“那你抱过她又来抱我,还不是一样!”想到这副宽阔的胸膛曾经有另一个女人分享,她又悲从中来。
“我也抱过丫头,妳怎么不抗议?”
“那怎么能相提并论?丫头是我女儿。”她气得干脆捏他的大腿。
“而周静是我妹妹。”他静静说。
叶梓嫔呆住。
他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彷佛刚刚说出来的是一件平凡无奇的小事。
“周……公主……是……是你妹妹?”她必须换两、三口气,才能把一句如此简单的话说完。
“对。”他从口袋掏出手帕,替她拭去满脸满额头的香汗。
“你……你骗人!”她陡然大叫。
太夸张了,不可能的!他自己明明说过,他的父母早逝,而公主是周董事长和日籍丈夫生的女儿!他们俩怎么看都扯不上关系。
“周晴澐是我们共同的母亲。”
拭去她脸上的狼籍之后,他才发现她眼窝下淡淡的青影,这几天以来,她一定也没吃好睡好。陆议温柔地抚过娇妻的脸颊,吻她一下。
“周董事长?那更不可能!我看过杂志报导,董事长今年才五十一岁,倘若她是你母亲,岂不代表她……”除了瞪大双眼,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有其它表情了。
“十六岁就生下我?没错。”他牵动一下嘴角。
她犀利地倒抽一口气,可是他的神情完全不像开玩笑。
“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一个女孩十五岁那年被隔壁的大学男生强暴,不敢声张,怀孕五个月之后才被家长看出异状。为了顾及女儿的清誉,她的家人一等小孩生下来,便扔给邻居负责,然后举家搬迁。等少女身心创伤稍复之后,家族的一位长辈朋友送她到日本求学,此后在异国落地生根,结婚生子,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故事结束。”他的嘴角扯了扯。
“陆议……”她跪坐起来,紧紧搂住他。
“伯父伯母在我十四岁那年,从东南亚搬回国定居,顺便收养了被爷爷女乃女乃一路打到大的我,所以我不会说自己有一个愉快的童年。”他的脸埋进她的胸前,声音毫无感情。
叶梓嫔可以想象。
一个在暴力逼迫下所孕育的小孩,在亲戚朋友眼中是多大的耻辱?即使小孩根本是无辜的,不表示周围的人也能如此理性看待。
“你父亲呢?”她不断亲吻他的头顶,想抚去沉积多年的阴影。
“死了。酒醉驾车,连大学都没念完。”他平平地说。
“嗯。”她推开他,纳闷地望进他眼底。“那你和公主是如何联络上的?”
“我一开始根本不知道有她,是她来联络我。”他鼻端努着她的颈窝,轻嗅她熟悉而芳美的甜香。“据说陈总无意间在她面前说溜了嘴……”
“陈总?”她瞪他。
“他就是当年安排董事长去日本的家族朋友,不然妳以为董事长发现我和陈总认识,为何会如此惊讶?当年建华的事情,她又为何不敢以『违抗上级命令』的罪名乘势将我杀头?”他颇堪玩味地反问。“她本来以为我在她的手底下做事,会比较容易控制,才答应女儿的要求把我挖进来,后来早就后悔了。”
“什么呀,所以她当初其实是想对付你的?”叶梓嫔不敢置信地咕哝几声。“那周静当时跑来认你做什么?”
口气还是很小心眼。他好笑地啄她一下。
“她很好奇这个哥哥长什么样子,于是跑来台北找我!我当时在一家外商公司服务……”
“我知道。”而且他在那家美商公司还是个经理,却跑到勤誉来降级变课长,怎么能让人不怀疑他别有居心?她轻哼一声。
他捏捏她的粉颊。
“我和她熟识之后发现,咳,其实她人也不错,所以就一直这样联系下来了。”
“我们孤独的小男孩突然发现自己变成哥哥,妹妹既甜美又可爱,会撒娇、爱赖皮,所以手足情怀大动了?”她低笑地咬他的鼻端。
其实,他是寂寞太久了吧?伯父伯母虽然对他视如已出,却跟同辈手足的感情不同,也因此造就了他情感表达的障碍,一遇到感性的时刻,就开始变得阴阳怪气的。
她脑中突然回想起多年前在会议室里听到的那席对话。
于是公主才会想把经理的宝座让给他,与他分享一切,甚至要他私下可以和她一样唤董事长“妈妈”,小鲍主呀,这一点妳就太不懂陆议了。他愿意对妳敞开心房,不表示就会同样接纳妳的母亲。
周晴澐是暴力事件的受害者,他又何尝不是呢?他们母子俩的阴影,一直持续到现在。
也因此,当年他以狂暴的姿态占有她之后,会如此紧张与懊悔,深怕自己变成了他的父亲,那个只剩下兽性的男人。
他是如此的压抑与控制自己,避免坏的那份遗传在身上显现。
“公主从来没追问过你的身世吗?”她突然想到。
“她问过,我只含糊带过去。静子不是个傻瓜,从她母亲对我明显的敌视与防备,约莫猜知不会是太令人愉悦的往事。”异父妹妹的玲珑剔透,和某个脾气来得快也去得快女人完全两样!
然而征服他的,却是后者。
“她这次又回来找你做什么?”她终于有勇气问了。
“周晴澐要她嫁给一个世交的儿子,商业联姻。”他不悦地咕哝。“她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未免太严苛!我不介意她讨厌我,如果我们立场对调,我说不定也会讨厌我自己!但是静子是她心甘情愿生下来的婚生子,她应该给女儿更多的母爱,倘若真的做不到,起码给静子更多的自由。”
周晴澐是一桩暴行下的受害者,他深深同情她,但是加害者并不是他!他受够了每个人都认为他应该替他父亲的罪付出代价,所以,他承认自己的恶劣,当他有机会时,他不介意让那位董事长心惊胆跳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