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老夫人气得险险晕过去!“你为了她……你为了她……”话都讲不完整。
孙子无论私下或公开,从来没忤逆过她!一定是这个菲律宾女人下的符水。
余克俭直视着祖母,语气轻柔而充满危险。
“女乃女乃,我愿意做一切让您开心的事,但,这不包括让您为难我身旁的人。”
“你想让我开心,就把这个女人交给警方处理。”余老夫人大喝。
“如何让您开心是我和您的事,我的婚事则是我和衣丝碧的事,与您并不相干。”他冷声指出。
孙子并不打算听她的,老夫人突然了悟。即使有依从她的时候,也只是他恰好打算如此做而已,最终他仍然要主宰自己的人生。
“那剩下来的一千万呢?这个女人弄到哪里去了?”老人家换个方向,发动第二波攻击。
“您想知道那一千万上哪儿去了吗?”余克俭绽出一个没有笑意的笑容,倾身在老人家耳畔说了一个名字。
余老夫人脸色大变,惊疑不定地看着他。
“你说什么?他……怎么可能……”
“女乃女乃,这些事让我来处理,您不用担心。”
“可是……为什么……”老人家心绪纷乱,仍然理不出一个头绪。
无助的神情让他严苛的心柔软了。
余克俭轻叹一声,松开了怀中的人儿,上前拥住老人。
“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晚些儿我一定全盘告诉您,好吗?”
颊下的胸膛,不知何时,已经从当年那个黄瘦病弱的男孩,变成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余老夫人心头一酸,老泪几乎泛滥出来。
“女乃女乃,您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相信您会爱惜我,顾惜我的快乐和福祉,胜于世界上的一切,我也是一样的心情。”他松开老人家,直直望进地眼底。
“那人勒索你吗?”老夫人以低到只有两人听见的音量轻问他。“如果是,你告诉我,女乃女乃一定不放过他!”
罢刚他才在众人面前忤逆过她,转眼间她对自己的关怀就超过怒火了,
这位老妇人,是真心疼爱着自己的,余克俭轻慰地拍拍她。
也因此,该竖立的原则他必须标明,为了长远相处之计。
他向身后的衣丝碧伸出手。她虽然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仍然依言走上前。
“女乃女乃,我还要开会,您带衣丝碧先回家吧!一切等回到家里再说。”他的嘴角挂着笑,眼中写着百岳难撼的气势。
“衣丝碧是我打算牵手共度人生的女孩,我把她交给您了。我信赖您远超过任何人,您会好好照顾她的吧?”
在场的人全部愣住。
他他他……他要把自己的女人扔给大白鲨,有有有……有没有搞错啊?
定力差一点的单芊晶差点就要爆跳起来了。恕仪及时把她拉住,使了个眼色要她安静。
余老夫人震慑于孙子的眼光,无法转移。
这是他对衣丝碧的偏袒,为爱人撑腰,对老夫人的专制加以反叛。数位旁观者同时想。
只有三个当事人明白。
每个人都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这是他一贯的哲学。事情会弄到这个难堪的地步,是老人家一手造成的。
面对您自己造成的错误!他在说。
您值不值得我的信任?他在问。
衣丝碧仰首望着他。这样怀柔的姿态,钢铁般的意志,挺立不拔的心性,这样一个刚柔并济的男人呵……
她的胸中霎时盈满了骄傲。
坚定地,她也直视老人家,过去那总是不散的敬畏感,转瞬间无影无踪。她不再是一个胆小表,她和他一样勇敢。
她要匹配得上他!
面对身前两双凛然直观的眸,余老夫人一个恍惚,仿佛看见两个人的脸重叠在一起。此到,这女孩的神情,竟然像极了孙子……
她蓦地颓软下来,转过身去、
“走吧。”
衣丝碧一愣。真的?自己没有听错?
余克俭轻抚她脸颊,她顿时领悟。
他的坚持赢了!他们赢了!她绽出清朗的笑靥,深深望进他无痕的眸底。
“我和老夫人,先回山上等你。”
***
为什么没有雷电交加呢?为什么没有倾盆大雨呢?世界应该一片漆黑,天幕应该降下一阵冰雹才对,窗外却如此祥和。
五月的风不会叹息,树叶间筛落的光线不会迷蒙,微启的窗缝甚至捎进野姜花的甜香。
为什么呢?书房内,明明已经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沙发区,祖孙两人隔着一张桌、一盘棋,静静对视。衣丝碧偎坐在他身畔,被沉重的气氛压得不敢作声。
叶二叔父子俩被要求坐在另外一个角落,可以听见他们在谈什么,却无法参与谈活。
“你给我说清楚,那个钟涛,为什么会和你们扯上关系?”余老夫人开门见山,丝毫不打马虎眼。
钟涛,那个当年绑架他,让他从此必须残病饼一生的人。
他并不正面回答,反而牵扯出另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
“女乃女乃,我很少听你提起我母亲,你跟我说说她的事吧!”
“你妈妈在你四岁那年就过世了,坦白说,我也来不及和她多熟悉。”余老夫人花白的眉毛立时皱起。“这些事与金涛有什么关系?”
他不答反问:“爸爸当初为什么会娶她?”
“她外公和你爷爷是军中的同袍,大人们介绍小两口认识,谈够恋爱自然就结婚了。”
“恋爱?”他审视桌上的棋盘。“但是我听说,爸当时另外有一位交往中的女朋友。”
“那个女人家世不清白,父亲是道上的小混混,你爸爸哪能跟她认真?”
“女乃女乃见过她?”
“你爸爸曾经想带她回来吃饭,我和你爷爷不肯!明明是门不当户不对,有什么好见的?”老女乃女乃瞪他一眼。“你别想替你爸爸出头,后来是你爸爸认识了你妈妈,自个儿爱上了她,愿意结婚的,我们可没强迫他。”
“女乃女乃,当初你应该见那个女人的。”他把棋子一一排列好。
“为什么?”
“那么,你就会知道她是谁了。”
“呃……阿俭……”叶二叔擦了擦油秃秃的前额想插话。
老夫人杀过一记制止的利芒。
“她是谁又有什么重要的?你为何尽苞我提这些莫名其妙的旧人?”
“她叫做钟秀。”
“钟……”老夫人瞪大眼眸。
“她就是钟祷的义妹,钟祷被她父亲收养之后,两个人一起长大,情如兄妹。”他轻声加了一句,“她,同时也是二叔的前妻。”
老人家倒抽一口冷气。
“什么……她为了进我们余家门,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当年儿子娶了媳妇不久,叶老二也结婚了,贺客们直说是双喜临门,而她,只因为叶老二的婚事与她这一支没有太大关联,也就没有对他的新婚妻子多加注意。
后来发生了绑架勒赎的事,她千百次的后悔自己的轻忽……原来,那个女人,竟然先后攀上余家嫡庶两名子弟。
“她嫁给二叔的时候,已经怀有身孕了。”他投下第二颗炸弹。
余老夫人霍然站起身。“你说什么?”
叶二叔在另一端拼命冒热汗了。
“二叔从头到尾都知情,钟秀找上他的时候,哀哀求告。二叔很清楚,在当时的保守风气里,一个女人未婚生子需要承受多大压力。您说他滥好人也好,说他笨也罢,总之他就是娶了她。”他仿如未见二叔的窘迫,冷静地往下迫进。
“你是想告诉我,恢宏是……”老夫人细思片刻,立刻否决自己的想法。“不对,时间不对!”
“时间当然不对,恢宏是两、三年后出生的,不是当年她肚里那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