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纳,你最好别跟我打马虎眼,否则我立刻打电话给葛瑞妈妈告状。”可恶的男人,最好别让她听说他陪哪个野女人去度假。
“我人在台湾。”算了,他自动招认。
“台湾?台湾?”一声响过一声,与方才她哥哥的戏剧化有得比。“你跑去台湾做什么?喔,不!不不不!别告诉我这是真的!柯纳·葛瑞,你不会是追著人家的未婚妻到台湾去了吧?”
柯纳疲惫地搔播眉心。“妮莉,我有我的理由,你只要帮我就好,别插手太多。”
“帮你去追求其他男人的未婚妻?柯纳,你这个大笨蛋!”她早该知道的。那次在纽约的订婚宴上,他一看到那个东方女人就恍如痴呆了一般。原本以为人家都已经是待嫁之身了,他再怎么“哈”人家,也只能来个相见恨晚。没想到……没想到他居然还眼巴巴地追到台湾去!她真是太大意了。
“妮莉,你够了没有?”连著被他们兄妹俩一闹,柯纳也快发火了。
彼端不出声,良久良久……
“妮莉?”他蹙著眉心。刚刚那个抽鼻子的声音,是他听错了吗?“妮莉,你是不是感冒了?”
妮莉差点摔倒!靶冒你个头啦!大白痴柯纳。
“你要问什么快问。”她恨恨地抽出一张面纸,拭掉颊上的泪。
她的语气终於回复正常了,柯纳大大松了口气。
“你如果感冒了,记得要去看医生。”他还不知死活,继续用自己的体贴淹死人。“妮莉,你对安公子订婚的事情知道多少?”
“什么都不知道,”
“妮莉。”他放软了声音。“天下再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的工作态度了。我们即将和安氏合作,依照你的性子,只怕他家养了几只狗都已查得一清二楚。”
“两只。”搞了半天,这个笨蛋只了解她的“工作态度”而已。
她今天“那个”来吗?柯纳快抓狂了。“我要听人的祖宗八代,不要听狗的!”
“死柯纳,大笨蛋,你要听是吧?好!我就让你听个够!安家在台湾是一个名门望族,可是招牌比底子响亮多了。这几年来台湾经济不景气,他们旗下的产业严重缩水,虽然还不至於倒闭,比起两三年前的光景却已万万不及。杨家也同样是个历史悠久的家族,只是这家人长久以来都低调行事;杨老爷子虽然身为许多公司的幕后重要股东,却鲜少站到台面上来,在台湾上流社会圈里可说是神秘得很。”
“这是一桩企业联姻?”沙如雪还宣称她和那家伙是真心相爱呢!去!
“那还用说!”她莫名的馀怒未熄。“最近台湾当局查税查得严,为了避税,杨老爷子幕后和安家长辈取得默契,成立一个共同基金会,待小俩口结了婚,杨家会转好几百个『亿』进基金会的帐里。”
“基金会是财团法人,不必缴税!”他蓦然省悟。
“答对了!台面上由安家人主持,台面下还是由杨老爷子掌实权,不过该给安家的好处当然不会少,所以安家才会放心地拓展海外版图,现在你明白了吧?”她冷笑三声。“於公於私,安公子都不可能放弃他娇滴滴的未婚妻,来个『君子有成人之美』的,你死心吧!”
砰!电话摔上。
柯纳及时把手机移开耳朵,避免自己被震聋。安静不到两秒钟,手机又嘟嘟嘟地呜响起来。
“哈罗?”
“柯纳·葛瑞,你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绝无仅有空前绝后的天字第一号大、白、痴,”砰!
柯纳目瞪口呆地瞠住手机。
这位小姐今天真的吃错药了,他人远在三千里之外还能惹到她,那也真是不容易了。
楼下突然传来大门开关的声音,他无暇思索妮莉的暴怒,手机一扔立刻冲下楼。
“你要去哪里?”他一副自己要被人抛弃的样子。
沙如雪堪堪在门廊前被他抓住手臂。她抬头看看天色,星期天,夏日午后,风光无限好,她想出门走走不行吗?
“君崇在门口等我,我们约好了一起逛街和吃饭。”她客气地回答。
自从那夜的“摊牌”之后,这就是她对他的态度——否定,冷淡,漠然,与默然。
她不承认她是他的雪,不多加解释,也不赶他走,她只是摆出一副“跟你实在讲不通”的姿态,陪他拗到底。
“我可以加入你们吗?”
“不行。”她的笑容消失。
“我有这么带不出去吗?”很受伤。
“对。”很乾脆。
“我保证我会很规矩。”他温驯地低下头,仍然高她一大截。
“不。”
“那我就自己跟在后面去。”他丢出最后通牒。
“我是为你著想,你别不知好歹。”沙如雪寒著丽颜。
“怎么说?”知道自己快嬴了,他笑得很得意。
她不语。半晌,突然冷淡地笑了一下,“好,你想跟,就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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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纳做到了他的承诺。
他扮演了最完美的客人——彬彬有礼,热诚开朗,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心”。
来台湾近十天以来,他几乎都被沙如雪藏在家里,出门唯一的选择只有——机场,目的地则是——美国,他当然选择赖著不走。於是乎,他对台湾的印象只有机场、墓园,小屋这三个处所。
炳,雪八成以为她难倒他了。殊不知,和她独处一室,对他是求之不得的幸福——虽然眼前的佳人不如六年前那样温柔多情,这几日的独处仍然让他充满了幸福感。
“这里是什么地方?”
“京华城,台北最新开幕的大型购物中心。”安君崇充满君子风度,对临时冒出来的程咬金有问必答。
进门逛了半圈,大略看过几个楼层的专柜之后,柯纳发表评论。“跟纽约最大的百货公司『梅西』有异曲同工之妙。”
“规模差多了。”安君崇以地主的身分谦逊地说。
“这让我想起,我以前曾经在纽约『梅西』买过一条手链送雪,不知道这条手链是否还在。”他感怀不已。
音量让后面的跟班听得一清二楚。
“雪?”安君崇语中带著疑问。
“噢,我忘了说,我和如雪姊妹俩数年前有过几面之缘。”可仍然没有点明他话中的“雪”是何人。
“难怪你会特地来台湾凭吊宜雪。”安君崇被他胡混过关。
“我也是最近才听说她姊姊过世的消息,否则我早就来了。”他面带微笑。“说来还真要感谢如雪,这几天招待我在家中住下来。”
“好客是东方人的天性,何况是葛瑞先生这样的有心人。”
“我本来还担心,我们孤男寡女的,她又是有婚约的人,收容我几晚可能会有所不妥……”
“接待亡姊的朋友本来就是如雪该做的事,何况你只是暂时住下来而已,地点又在杨家大宅,也不能算是两个人独居,我当然不会介意这种小事。”安君崇连忙接下去。
“安先生真是位有器度的男人啊。”柯纳赞叹。
沙如雪也不揭穿他的满嘴胡言,一迳冷眼旁观。
两个男人对彼此微笑点头,继续往前走。
她毫不怀疑柯纳是故意的,只是方法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他不捣乱,不作怪,不缠著她吃愚蠢的醋、把自己弄得蠢兮兮,有失大体。
他的焦点一开始就相中了安君崇。三个多小时逛下来,不断以各种问题占据安君崇所有的注意力,让安君崇不得不努力展现地主之谊,无暇顾及她。
如果这就是柯纳·葛瑞在“表达妒意”、“从中作梗”和“维持风度”之间所做的平衡,他显然是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