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小路扁了扁嘴,不过脸色好看一些了。
“我发誓,他们意大利人天生热情,一遇到熟人都是这样抱来抱去的。”王劬继续强调。
他们只在去年圣诞节,因两人都喝了太多酒而有过一夜之欢,之后便再也没有什么。这种露水情缘在美国常见得很,对两方都不会留下太大意义,但保守的小路八成无法理解,所以他很明智的保留不说。
见他表情很诚恳,小路才软下来。
“你已经有婉儿了,绝不能愧对她。”她郑重警告道。
多亏了她当年好心退出,才成全了他们俩。如果王劬不懂得珍惜的话,这辈子她就像背后灵一样,死缠住他作祟。
“我和婉儿?她没告诉你吗?”王劬啼笑皆非。他和婉儿早八百年分手了。
“告诉我什么?”小路一怔。“你们要结婚了?”
天!!王劬拍了下额头,一副昏倒状。算了,让婉儿自己去跟她说,她们都是姑娘家,同一国的人比较好说话。
“对,两百年后。”王劬提起行李,无奈的看着她。“我们可以走了吗?现在开回市区,正好可以吃晚饭。”
小路看了下手表,快五点了。
“可是我好累,现在不太饿。”虽然坐的是商务舱,在一个狭窄的铁盒子里熬十多个小时,仍然不是人过的。
“不行,先吃饭,晚点才能睡觉,否则你的时差一定调不过来。”王劬坚定的脚跟一转,率先走出机场大厅。
真是的,那么久不见,也没变得比较体贴嘛,小路嘀嘀咕咕的跟在后头。
他的车是一辆银色奥迪,一看就是有钱少爷开的车,真奢侈,来美国寒窗苦读,也不会过得节省一点。她又在肚子里月复诽一堆。
王劬将她的行李放进后车厢,再绕到前头替她开车门。
总算学到一点绅士风度,小路勉强替他加一点分。
屈身想坐进前座时,忽然被他挽住。
“嗯?”她的眼神传达疑问。
王劬微笑。
“我忽然想到,我们还没有跟对方打招呼。”他倾身紧紧抱住她,闻着她清新的发香,心头油然升起一股满足感。两年乡愁,在她馨甜的气息中全得到释放。“嗨,小路,真是好久不见了。你好吗?”
小路靠在他肩膀上,紧紧回搂他。
呵,这感觉,还是她的老王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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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劬带她玩遍了加州,去迪士尼乐园、环球影城,去好莱坞看明星的家,去长堤看帆船……三个星期很快便过去了。
假期接近尾声时,王劬开始打包,送她回台湾后,他自己也要出发往东岸而去。
因此,最近他的公寓里处处可见饱涨的纸箱。前两个星期他陪小路玩遍加州,后一个星期小路陪他装箱打包。
“你到纽约念博士,那加州分公司的事怎么办?”小路啪地拉开一长条胶带,封住第四个纸箱。
有一大半的箱子里都是书,重量格外沉。
“你放心,他们不会放过我的,『森尧』在东岸也有分部。”王劬干干的说。
他叔叔和爷爷相信物尽其用的原则,铁会把他榨到干为止。
小路踢开纸箱,看着他在满地纸箱里,矫健的跨过来踩过去。
听说王爷爷是从南部一间小小的纺织厂起家,正好赶上台湾纺织业的蓬勃期,海赚了一笔。他又眼光奇准,相中下一阶段即将振翅高飞的电子业,于是将工厂转型,果然又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接着他双向并行,一头攻国际贸易,一头攻证券业,“森尧集团”的根基于是在此时稳稳扎下。
到了企业家第二代,王劬的父亲对家族企业不感兴趣,和婉儿的爸爸一起买车、卖车、修车、玩车去了,王蠡叔叔只好一个人接下家族重担;在这个阶段,又将森尧集团跨展到金融业。
如今传承到了第三代,王叔叔的双胞胎也才十多岁,天天耗在吴氏公寓里和房东的儿子争风吃醋,目前能担起重任的第三代,只有王劬了。
前头既已有了祖父和叔叔的辉煌纪录,想来他的压力只会增、不会减,以后大概没有太多机会复习“休闲”两个字如何写。
看他这么忙,而王家长辈又要他在美国各分据点实习,将来会不会干脆就要他留在美国,不回台湾了?
“在发什么呆?”王劬经过她身边时,随手把她的发顶揉乱。
“你毕了业之后会回台湾吧?”她忽然问。
“当然。”王劬奇怪的回头看她一眼。“你希望我留在美国吗?”
“当然不。”她立刻说,想想又加上一句,“不然会耽误到婉儿的终身大事。”
又是婉儿。王劬滚了下眼珠,不予置评。
“我去邮局领个包裹,你在家等我,晚上我们去吃海鲜。”他拿起车钥匙,横越重重的纸箱出门去。
客厅实在太乱了,小路干脆躲进他房里,打包冬衣和较少穿的衣物。她发现王劬的生活秩序并不顶好,除了起居卧室会保持整齐之外,出了房门就一团糟。八成是以前在台湾,家中有佣人伺候惯了,公共区域才会懒得收拾。
她后天就要回台湾了,现在能帮他收拾多少算多少。
拿起一件西装长裤,用力一振。咦?什么东西从口袋里掉出来?她捡起四方形的塑胶包装,左看右看。以前在便利商店看过类似包装的东西,都摆在收银台附近。可是她向来只拿了自己需要的东西就走,没想到去研究。
通常便利商店都把一些小东西、口香糖、香烟摆在前头,这也是一种口
香糖吗?
它上头打了个英文字,不过她的英文向来一塌胡涂,每个学期能勉强六十分过关,还是靠风师叔在家里开坛护法才蒙来的。
叮咚。她正想拆开来看看,门铃响了。
小路耸了耸肩,不再研究了,径自去应门。
“嗨,派崔克在吗?”一位充满野性美的女人站在门外,友善的对她笑。
啊!是上回在机场和王劬拥吻的那只野蝴蝶。
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笑得开怀,她也就不好意思摆脸色请人家走。
“他不在。”她的英文说得结结巴巴。
“真糟糕。”野蝴蝶露出一脸失望之色。“我听说他要去纽约念书了,正好保罗、班、瑞秋、安妮和我也要到纽约去。我本来是想约他,大家一起开车去,沿途可以边走边玩,请他不要急着订机票呢!”
慢慢慢慢慢!蝴蝶一开口就僻哩咱啦说一串,速度快得像打子弹,轰得她头昏脑胀,根本有听没有懂。
她只听到一堆人名和机票。
“你是说,要请派崔克帮你们订机票吗?”她努力想理解,“订票”的英文字还说错!
“不是的,我是说,派崔克……”野蝴蝶很有耐心,辟哩啪啦又说了一串……“所以请他先不要订票。”
“我明白了。”她如释重负的吁口气。“你说,请派崔克帮你们取消机票?”
野蝴蝶听她鸡同鸭讲,焦急起来。
“不不,我是说,派崔克他,不要订票!你懂吗?不要!”客人比手画脚,希望她能听懂。比了半天野蝴蝶蓦地停住,打量小路很认真听讲的脸蛋半晌,忽然大笑起来。“喔,我的天!你真是个可爱的女孩,难怪派崔克会这么喜欢你,小甜心。”
她给了小路一个大大又热情的拥抱,差点把小路吓死!
现在是怎么回事?她听说同性恋在美国是很普遍的事,这位仁姊不是其中一员吧,小路急得拚命想推开她。咱一声,一个塑料包从手中掉下来。
野蝴蝶松开她,低头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