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三明治和牛你我都帮你买好了。”慈禧太后端坐在桌首,示意她也跟着坐下来安身立命。
双丝更加如履薄冰。瞧这等阵仗,萌萌分明是有备而来。她开始反省自己最近是否做错了什么。
上回挪用家的存款一百万,已经给萌萌抓到了,该发的飚也发完了,萌萌不是那种记着老帐的长官大人,莫非她无意间又犯下某一款罪行?
“快吃呀!你不是饿了吗?”
“噢……好。”她勉强绽出招牌的灿烂微笑,等待女儿从重量刑。
“继母大人,”萌萌笑得很和蔼可亲。“你也晓得你今年虚岁三十一,但实岁还不满三十,以女人的年纪来说正是芳华最盛的时候。”
“客气,客气。”她陪笑着。萌萌和她谈年龄做什么?
“一直以来,你身边也不乏蝶乱蜂喧的追求者,只是你心地善良,顾惜着我和维箴,所以迟迟未曾接受任何男人的示爱,算来是我们姊妹俩担误了你。”萌萌好整以暇的继续发表言论。
“萌萌,你千万别这么说,其实我……”
“不用急,等我讲完。”萌萌抬手制止她的解释。“我想说的是,你我虽然只有继母和继女的关系,实际上我一直把你当成真正的亲人,从你嫁给我父亲的那一刻起,你就是叶家的一份子。”
“谢谢。”她的心田流过暖暖的温泉。
“所以……”萌萌脸色一敛,终于导入正题。“你不觉得有朝一日当你不再打算当‘叶家人’的时候,情面上也该先通知我和维箴一声吗?”
“我?!”她愣了一下。“我怎么会不想当叶家人呢?萌萌,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彭槐安’。”萌萌平静的道,重点人物正式加入今天的早餐会报。
双丝的脸颊倏地热辣辣的烧红。“那个……其实不是你想的……你误会了……
彭槐安和我只是……”
“我知道。”萌萌温柔的拍拍她肩膀。“他是你的未婚夫嘛!”
“未……未婚夫?!”她猛然跳站起来。“萌萌,你上哪儿听来这种闲言闲语的?他才不是我的未婚夫!我怎么可能在外头和人家订了婚却不告诉你们?而且,我跟他我跟他根本不是‘那样子的关系’!”
“哦?”萌萌耸了耸肩,把早报推向她面前。“你自己看好了。”
双丝火速拿起工商版,头条大标题几乎闪着了她的眼睛……
企业合作出现变数蓬勃、飞速恐将联姻失败底下两行副标题写着……
蓬勃集团发言人近日改口指出,彭、白两大集团从未对联姻一事达成任何协谈。
接下来的篇幅报导了彭槐安在台湾的事迹、行踪,并且提及他过去数月与某不知名女子过从甚密。记者就联姻未果的事情征询过彭槐安的意见,这位彭大当事人指出,他和白君兰仍然是“好朋友”,联姻一说纯粹庭外界的“误解”、“以讹传讹”,“与他前来台湾的原因全然无关”,他也老实坦承自己心有所属,日前正在追求该位“不知名女子”。
最让双丝火大的一点是,报导尾端还附一帧巨幅照片,相片中的她正搀着彭槐安从医院走出来。两人的姿势像熬了搂搂抱抱。
误会!天大的误会!
“呃……这……”她蠕动着红唇,却只能拚命吸气、吐气,根本无法发出声音。
“放心吧!我并没有指责你,我只是要求你起码让我们会会那家伙。”萌萌安慰的轻拍她背部。
“哦……我……”她用力摇头……萌萌,你千万不能误会,我和他真的没什么!
“你不肯让我见他?”萌萌的冷眉斜斜挑高。
“不……嗯……”她努力地比手画脚。不是呀!我想告诉你,在你们瞧见他之前,彭槐安早就被我拆了!
“不准拒绝!就这么说走了。”惊堂木一敲,萌萌班师退朝。
“萌…………”她扯着喉咙,拚命的想挤出一点声音。
“对了。”萌萌的脚步顿了一顿。“我在地下室找到几幅老头子生前留下来的古画,其中有一幅石涛的作品,鉴定结果证实它是真迹,应该还值几个钱。既然你男朋友经营国际性的拍卖组织,我想麻烦他在十月的瑞士拍卖会上帮忙卖出,这件事就交给你负责了。”
萌……萌……她吞咽好几口唾液,再拿起桌上的牛你狠狠灌了一口。成了,终于找回被吓跑的嗓门了。
“萌萌!”
她的大喊来得为时已晚。
惟剩山虫鸣叫的乐音,嘻兮、嘻兮、嘻兮……
第九章
情况颇出乎彭槐安的预料。他的“绯闻”正式在媒体上曝光,而女主角却迟迟没有出面找他谈判。
按照他原本的预期,陆双丝读到报上披载的消息后,即使没有怒气大发,起码也该打通电话来找他“聊聊天”,可是这四、五天来,一切却风平浪静,这就教人不得不感到怀疑了。
或许他该主动出击,杀到叶家攻她个措手不及。他有点暴力的暗忖。
“总经理,陆小姐外访。”秘书透过内线对讲机通报。
来了!
他精神一振,好整以暇的嘱咐秘书:“请她进来。”
假设他期待着陆双丝娉娉婷婷的俏影从那扇门出现,他可就大大失望了。
其实,站在门口的娇躯也一样窕窈可人,没有话说啦!只是这副躯体并不属于陆双丝。
女客接近他的桌案,手上握着一卷画作。她约莫二十出头,黑直的长发没有什么发型设计可言,外形和穿着也朴素得像个民国初年的女大学生,然而气质却比寻常学子严肃得多。两眉之间一道淡淡的纹路显示她经常蹙着柳眉,使她感觉起来像个忧国忧民的革命女烈士。
幸好她的五官相当细致清净,假设认真打扮一下,还算救得回来。
“请坐。”他按捺下不解,扬手邀请客人坐进对面的椅内。
“彭先生,您好,敝姓高,高维箴。”连她的声腔都偏向低沉,很有几分思想家沉思时的味道。
“我知道你,你是陆小姐的继女。”有了前次被叶萌萌吓到的经验,他已经准确的记住女儿们的名字。
“这个词的发音很难听。”维箴严格的纠正他。
“抱歉。”他清了清喉咙,突然觉得自己有如被老师指正的小学生。
维箴定了定神,缓缓倾身打量他的五官。
彭槐安被她盯得怪怪的。现在又怎么了?她的继母在哪?
“你一定是个很严肃的人。”维箴发表观察所得。
他差点失笑出来。她简直是锅笑壶黑!
“所以?”他静听下文。
“严肃的男人,意志通常比较冥顽固执,处事态度也较为强硬,所以我和你进行交谈,很可能柔化不了你的锐利,如此一来就会让我感到非常挫折和沮丧。”维箴仔细分析其中的利弊得失。“而沮丧与挫折正是最容易干扰人心的武器,如果让我间接产生灰色思想,可能就会影响到我未来两个月的做学问精神。”
他抹了一把脸,差点听课听到睡着。“令堂呢?”
“在我后面。”维箴眼也不眨的承续他的新话头。
“有吗?”他狐疑的瞥向空荡荡的门口。
“当然有。”维箴随意的转过头查看,发现后头真的没人。继母大人不见了,她很紧张的转回头质问:“你们把她藏到哪去了?”
他揉了揉额头,又有翻白眼的冲动。
“回去把你继母拖出来,然后我们再谈!”他简洁的命令道,开始翻动桌面的文件档案,一脸准备下逐客令的表情。
“我在这。”微弱的细音从门外飘进来。双丝本来不欲出面的,偏生这个家伙不死心,硬要逼她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