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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逗大侠 第8页

作者:凌淑芬

“喂!”龟奴口气放粗了两倍。“穷相公,你知不知道自己来到什么地方了?要想进咱们鸣玉苑门槛可得捧上大把大把的银子,你有没有?”

“这样,够不够?”一群龟奴还没来得及觑明白落魄书生的动作,人家的手中已经多了一件白花花、亮晃晃的物样。

金元宝!起码称足了五两重的金元宝。

标奴猛地吞了两口唾涎。

“够够够,即使大爷多叫上两个妞儿也够了。”势利的嘴脸立刻变成卑躬屈膝的小狈。“客倌,您请坐,请上坐,小的马上替您张罗上好的酒食。您需要多少相好的美人儿谈心,尽避开口吩咐。”

“叫里头的丫鬟即刻替我准备一间上房。”客人淡然的嗓音听起来几乎没有温度。

马上准备房间?同样身为男子汉大丈夫,龟奴完全能够体恤他的“坚忍耐劳”。看样子猴急相公已经憋忍了好长一段时间,连事前的吃喝一顿也等不及了。

“是,上房立刻替您准备好。”龟奴回头大声招呼:“老嬷嬷,贵客上门喽!”

“拿去。”金元宝在空气间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线条底端结束在龟奴的手掌心。“倘若待会儿有人问你是否看过一个高高瘦瘦的公子……”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龟奴忙不迭把“小费”揣进怀里。“今晚鸣玉苑开张头一天,小的起码迎进上百个贵客佳宾,其中高高瘦瘦的客倌就占了一大半,这会可认不出来谁是谁了。”

“嗯。”线条冷硬的唇形终于微扬起半丝情绪。“算你聪明。”

无独有偶,阴阳怪气的神秘客方才消失在内院,打老远又飞过来一道人影。

标奴忍不住暗骂几句。他女乃女乃的!怎么开张第一天尽吸引这些个“高来高去”的异人,两只脚硬是不能同时接触地面,如此一来鸣玉苑的生意还能做吗?

“客倌,上门找姑娘?”龟奴的笑容简直诌媚得沁出甜油来。

幸好这位客倌比起刚进门的神秘客,长相稍微像点儿人样,身形虽然只有五尺多高,体格也纤弱得像煞了姑娘家,但脸上蓄满了毛茸茸的落腮大胡子,乍看倒与威风震八方的鬼王钟馗有几分相仿。

“废话,男人上窑子不找姑娘玩乐,难道还找你吗?”矮汉子抢白的语音居然脆脆女敕女敕的,与他粗犷雄武的外貌截然成反比。

标奴心中打了个突。怎么今夜进门的客人一个比一个诡异?

不管了,做生意要紧。

“客倌,我马上吩咐厨房替您料理上等的筵席——”

“不用了。”矮汉子挥手阻断他的聒噪。“替我备妥一间上房即可,记住,越僻静的房室我越喜欢。”

一片成色而精纯的金叶子射进他的掌心。

发了,发了,要是鸣玉苑多揽来几个凯子怪客,他们还怕没钱赚吗?

“是是是。”龟奴转头吼出第二声:“老嬷嬷,贵客上门喽!”

矮汉子正待走进妓院内,脚步蓦地缓了一缓。

“且慢,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刻意压低的音调听起来很迟疑。“今晚有没有一位高高瘦瘦的公子进来过?”

“大爷,咱们鸣玉苑里人来人往的,大部分都是生面孔,小的实在记不住客倌们的高矮胖瘦。”他陪笑着。

“噢。”矮汉子放弃了,低头进门去。

这位奇人,自然是咱们易过容的柳大美人。

她就知道自封为正义侠士、国家栋梁的闻人独傲,即使生命安全受到严重威胁,也不可能躲到妓院来。那种死硬脑袋,哼!

江湖中人人传闻天下第一名捕的武功多么厉害,内力多么精纯,这厢让她亲眼目睹闻人独傲碰着小毛贼就落荒而逃的狼狈相,她终于发觉天底下的沽名钓誉之辈比世人想像中更加泛滥。

随他去给强盗头子方千鹤大卸八块好了,她才不在乎。

唉,好痒!她忍不住偷偷搔抓覆盖半张俏脸的假胡子。被她借了几戳毛的大黑狗可能长了虱蚤,脸容黏上犬毛的部位才会死命地发痒,再搔下去假胡子就掉光光了,她得赶紧找间房把自己的易容术整顿得逼真一些。

“大爷,就是这一间。”徐娘半老的嬷嬷扭着腰停驻在一间房外头。

朝云打量四周环境。嬷嬷替她备下的上房位于鸣玉苑的第二进内院里,果然与前厅丝竹悠扬的热闹人潮相隔了好一段距离,放眼所及,庭园里只有飘出潺潺水声的假山、假水,以及两间上房。

“另一间现在有没有住客?”她的焦点集中在对面合拢的门扉上。

“有,这一进的内院只住着您和另外一位客倌。”嬷嬷瞟过来风韵犹存的秋波。“大爷,我即刻去唤玉玲珑过来服侍您,您说好不好?”

朝云轻哼一声。这婆娘向她抛媚眼呢?没搞错吧!泵娘她如果露出真面目,天姿绝色胜过这婆娘十倍。

“不好。”第二片金叶子扔向嬷嬷胸口。“我打算独自睡上三个时辰,这段期间不准任何人进来打扰,明白吗?”

“明白,明白。”嬷嬷几乎被她的金叶子闪盲了眼睛。

“快滚。”她闪进房门里,反手扣上木锁。

好痒,痒死人了。水盆在哪里?

通常客栈里都会为住房的客人备好现成的洗面水,妓院应该也不例外。这是她生平头一遭逛窑子,只好凭藉假设来推断状况。

房内的地板比庭园矮了两级,她跨下木制的雕花台阶,霎时被内部夸张的摆设迷乱了视线。四片墙悬挂着缤纷艳丽的纱帐,活像担心客人认不出来自己正处于妓院中似的。

俗丽归俗丽,眼前太过虚幻不实的陈设却予人一股说不出的暖昧感,隐隐约约催化着观者体内若有似无的情愫。

朝云忽然觉得脸庞火辣辣的。幸好此时没有任何人与她同在这间屋子里……

鞋子!她怔了一怔。

床前居然放着一双男鞋。床柱两侧的白纱垂挂下来,遮掩住其后的千秋。

床上有人!

天杀的。嬷嬷带她进错了房间,这块地盘已经被其他客人先到些一“睡”。

“是谁?”她跳到床前大喝。无论床上的狗男人是何方人士,总之她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宰一双。

惊讶的人不只她一个。

闻人独傲正打算运功逼出体内的寒毒,猛不猛然听见一串耳熟到了极处的娇腻叱喝。

柳朝云!

不会吧?他们明明已经分道扬镳,她一个女人家跑进妓院里做什么?

他伸手撩开床帐,迎上一张毛茸茸的熊脸。即使这张脸孔经过简单的易容,他仍然一眼看出浓密胡须之下的真面目。

“是你!”两人这一惊非同不可。

“你来这里做什么?”仍然异口同声。

“别尽学着我说话!”两个人的语言字汇俨然出自同一位夫子。

他索性合上嘴巴,让她先说。

“闻人独傲,你好大的兴致!自己的小命都保不住了,还有心思上温柔乡寻求美人儿的慰藉。”他上青楼狎妓的景象让她的无名心火数逮着焚烧的机会。

他冷冷地反唇相稽。“并非每个勾栏耽里的男客都为了上门嫖妓;正如同并非每个青楼里的女人全是婊——”

最后一个字含在嘴里,以免话太伤了。

这臭男人居然敢暗示她是……朝云只差没气炸了整座庄院。

“下流!”一记玲珑玉掌拍向他清俊的颜颊。

啪!轻脆俐落的锅贴声同时愣住两个人。

她以为他应该避得过。

朝云看着他逐渐浮出浅赤色指痕的脸颊,以及嘴角悄然沁出血丝的裂伤,罪恶感和莫名的歉疚突然在体内发作。

“你这个傻瓜,为什么不躲开?”她飞扑到他身前,掏出锦帕试掉他唇侧的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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