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轻柔如羽毛的手指拂去她的泪痕。“我一直在你身边。”
世界转瞬间变得清晰。
月色溶溶,透过玻璃窗折射而成雪花。有温度的雪花,遍洒在米色地毯上。云破月来花弄影,重重帘幕密遮灯。
他们回到他房间了。棉薄丝被柔覆着两人光洁的躯体。
他一直伴在她身旁,不曾离开?那么,为何梦中的景象真实得令人畏惧?从前这个迷梦也常常出现,然而其中的小男孩一直只是小男孩,直到认识寰宇后,小男生才奇异地幻化成他的形体。
“我又做了相同的梦。”她跌回他怀中,一如往常梦醒时分的感觉,体内升起虚月兑疲惫的倦意。
“梦见狄伯伯离开你?”
“嗯。”还有你,她无声加上一句。
他明白,除非彻底消除她的不安全感,否则如是梦魇将会永远纠缠她。
懊如何做呢?他有些无奈。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你不会再孤独了。”轻轻一声喟息,将她拉入怀中,温暖体温包围住她。
只能私心祈盼,人可长久,千里蝉娟相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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谙霓迈过“贺氏大楼”第十二层的走廊,前后两公尺内的行人立刻绕道。
自从上回她引发全楼电线走火,响当当的“破坏王”名号已传遍上下员工的耳朵。每个人经过她身畔时直觉地贴着墙壁挨过去,仿佛担忧会不小心沾上她的灾祸或楣运。
“无聊!”她准备告诉寰宇把这群迷信的职员全部开除。
唉!每天无所事事地晃下去也不是办法。在美国期间还可以念念大学解闷,现在辍学回来,她可变成吃闲饭的游民了。虽然贺大哥吩咐寰宇替她恶补一些企管概念,偏偏姑娘她对这门功课不感兴趣,趁着他们关进会议室里召开主管会议时赶紧偷溜。
有贺大哥在场,寰宇不会再随便放水,以后翘头的机会可就减少了。她渐渐能够体会,紫萤被逼着考插大是何等苦涩的心情。
“谙霓?”电梯门在这个楼层恰好打开,正要下停车场的怀宇无意间瞥见她的倩影。
“贺二哥,”她连忙抢进电梯里。总算找到人陪她聊聊,尽避怀宇对嚼舌根子趣致缺缺,然而这种时候也没得挑对象了,有人讲话就好。“你要上哪儿去?”
“去工地瞧瞧‘飞鸿纪念医院’盖得如何了,听说进度上有些落后。”
贺鸿宇独力自创的“飞鸿建设机构”生意越做越大,目前已经跻身台湾二十大企业集团的排名之内。经过三年多的周延计划和布署,他决定将关系事业往医疗方面拓展,于是买下一块市郊土地做为“飞鸿纪念医院”的预定所在,目前预计在一年之后兴建完成。而医院的主持人,理所当然由医生弟弟贺怀宇担任。
“你呢?又想偷溜?”可怜的弟妹,看得出来她快被他两个兄弟闷坏了。
“谁说偷溜?我可是光明正大跟你走出去。”既然她结了婚,又有贺怀宇相陪,目前总算安全了吧?他们没理由把她囚禁在贺氏大楼里。“走走走,我陪你去视察工地。”
稍后,她坐在乳白鲜亮的丰田轿车上,侧头打量怀宇俊挺的剪影。
老实说,三兄弟中容貌、外形拔尖的人应该由寰宇排第一位,但最吸引女性眼光的对象则属怀宇了。那股子霸道直接的烈火性格,比鸿宇大哥的疏离冷漠更容易引起女性遐思,又比寰宇开朗活泼的爱笑性格多了几分神秘感。
这般出色的男人,为什么彭珊如不懂得善加把握呢?
“贺二哥,有一件事情——我不确定该不该告诉你。”她担心他受到太大的刺激,开车撞上安全岛,那她多倒楣呀!
“没关系,等到你确定之后再告诉我好了。”
她气结。奇怪了,他好像连人类最基本的好奇心也没有。
“我既然开口,就表示想告诉你了嘛!”
“既然如此,你就直接说呀!何必还拐个弯呢?”他觉得很好笑。女人的脑袋构造似乎和男人不太一样。
“我习惯用那种方式当开场白!你应该表示出非常好奇的神情,回答我:‘你快点说,我好想好想听。’这样我才接得下去!”不解风情!难怪彭珊如会往外头发展。
不是她偏心,她老公真的有趣多了。刚开始虽然常被她惹出来的麻烦气得蹦蹦跳,后来就培养出一笑置之的风度,甚至懂得如何苦中作乐,永远开开心心的。遇上她使小性子的时候,也会放软态度逗她说话。相形之下,他是兄弟之中最懂得享受生命的一个。幸好她嫁的人是他!
幸好?老天,她想到哪里去了,原本自己最想嫁的对象明明是两位哥哥呀!再说,寰宇只准备娶她五年,她做什么白日梦?
心情忽尔忧郁起来。
“不管你想不想听,我直接说了。”就让怀宇陪她一起心情郁闷吧:“最近半年来,我好几次撞见彭珊如和一个叫冷恺群的男人勾勾搭搭的,八成有些暧昧的关系。而且不只我,紫萤和寰宇也见过。”
她不明白为什么老公和大哥知道这回事后,还表现出若无其事的样子。难道是担心怀宇嚣傲的天性会惹出其他事端吗?有可能,他的个性太过骄气,哪会忍受自己白白被人戴上绿帽子,糟糕!她刚刚是否太多嘴了?
“噢!我知道了。”
咦?没反应,这不像她认识的贺怀宇。
“贺二哥,我说的是你‘未婚妻’彭珊如耶!”莫非他气到最高点,反而不气了?
“嗯,谢谢你告诉我。”
谢谢?他非但不火大,反而谢谢她。
“你们兄弟究竟是怎么回事?”其中一个态度反常也就算了,三个都反常就表示:他们有事瞒着她。“什么跟什么嘛!自己叫我把你们当成一家人,可是你们呢?你们也这么对待我吗?”
“怎么没有?”若是没把她当家人,他早放着她在公司晃荡、看也不看一眼,遑论让她跟到工地来。
“那么你们为何对彭珊如出轨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大哥和寰宇无意插手这件事,是因为我才是主角,他们打算由我自己出面解决。”
很合理!“那你为什么不早点把冷恺群除掉,反而留着他碍眼?”
“开玩笑!”怀宇大惊小敝地瞥向她。“如果现在踢掉冷恺群,彭珊如包准回头缠住我,那我岂不是非娶她不可?你别害我。”
啊?“你是说……”
“以前彭珊如没有把柄落在我手中,所以我缺乏合适的借口摆月兑她。现在好不容易让我捉到小辫子,当然要忍耐一段时间,等到时机成熟了再揭发出来,届时她跳到黄河也洗不清,婚约的事情只好任我摆布。彭家既没资格责怪我们,贺家也不至于蒙上出尔反尔、负心薄幸的罪名。我何乐而不为?”他眉飞色舞。
难怪寰宇说他二哥是专门动脑子的。原来没有三两三,不敢上梁山,怀宇颇有两把刷子!
“贺二哥,看不出来你这么奸诈狡猾。”她开始以崭新的钦佩眼神打量他。
“不好意思!我的肚肠天生比两位兄弟迂回一点,你不用太尊敬我——啊!”
两人在车子里讨论得天花乱坠,对面突然冲过来一辆小喜美。他的反射神经比常人快上几拍,脚底板直觉用力往下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