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浪漫。他们的爱情故事一定很精彩,有情人终成眷属,贺医师绝对会娶到她的。”这是罗曼蒂克的玫瑰色言论,属于爱作梦的白衣天使之群。
随着这个月的结束,下个月的开始,大家全笼罩在一阵期盼想望的情绪下。
究竟,三十天后会不会有一场轰动盛大的婚礼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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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璀璨斩钉截铁地说。“我绝对不会嫁给他的,所以你省省吧!”
“不要这样嘛!璀璨,大家都是朋友,你就帮个小忙嘛!”罗焕朝握住她的手切切哀求。
“我和贺怀宇非亲非故,这种事情你自己去跟他说。”她撇开脸不屑一顾。
罗焕朝嘻皮笑脸地劝说。在他身上,“富贵不能婬、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大丈夫情操是得不到印证的。
“璀璨,我上次的危机处理调配合宜,受到公关部主任很大的赏识,连总裁贺鸿宇都亲自召见,你知道这有多不容易吗?说来还多亏了那次山难事件让我有表现的机会——”看见她眼光不善,他赶紧改口。“总之,这回遇上本组组长出现空缺一事,简直是我的天大机会,只要你稍微替我说几句好话,这个位置肯定非我莫属。帮帮忙嘛!璀璨,你们都快结婚了,他一定听你的!”
“你聋了还是疯了?我说我不会嫁给他,你没听见哪?”她跳起来大叫。
“好好好,不嫁就不嫁!你嫁不嫁都无所谓,只要答应帮我——”
“不帮不帮不帮!宾出去!”她死推活拉把这个马屁精赶出编辑室。
再这样下去,迟早她会被逼疯。无论她如何抗议,没人相信她绝对不嫁贺怀宇。她简直是四面楚歌!
原本还想很有志气地离家出走,以示抗议!结果——实在可怜到极点,她竟然找不到地方去。若跑到亲戚家,他们一定会问上一箩筐问题,然后联络她母亲;前往老朋友,又觉得交情不够;如果包包一背去浪迹天涯,哈哈!失礼,没有盘缠,她的薪水全用来缴家里的房屋贷款了。
她生平头一遭发现自己居然孑然一身,孤单到这步田地。
“又开始自怜自艾了?”恺梅带笑的娇细声音在她耳边调侃道。
“恺梅!太好了,快坐下来陪我聊聊,我有好多事情要告诉你。”她精神一振,总算遇见一个可以谈心的人。“你已经好一阵子没有来上班了!”
“是啊,结果一到编辑室立刻听见你的绯闻。如何?你究竟嫁不嫁贺怀宇?我已经在他身上下了两千块。”恺梅也不跟她客气,等着看戏的意味昭然若揭。
“你别学那些无事忙的闲杂人等,我怀疑整间医院的人全都疯了,只有我是清醒的。”
“真好,众人皆醉你独醒。”恺梅取笑她。起身到角落为自己倒杯开水,再度回来时,脸上已经敛去了原来笑谑嘲理的神气。“说说看,你为何那么排斥嫁给大家心目中的白马王子?”
璀璨听见她的形容词,忍不住笑出来。在她心中,贺怀宇嚣烈狂傲的性格可与童话故事中善良温和的王子差距十万八千里。
“大家全误会了。其实无论我嫁与不嫁,原因都与他没有关系。我既不是嫌他不好也不是嫌他太好——”她望向恺梅,眼神是苦恼的。“而是‘嫁人’这件事让我脚底发冷,我还没准备好结婚生子、走入家庭,如果贸然结了婚,结果却证明我是一个失败的妻子,那怎么办?离婚吗?与其离婚,倒不如一开始就不要结婚。我并不介意和他同居的。”
“可是他会介意。”恺梅轻轻地道。“他们那种人,若非自己珍爱的东西,别人怎么借用皆无所谓,反之,谁也别想动他们的宝贝一丁点儿。而要保护宝贝最好的方法,就是在最显眼的地方贴上标笺,警告任何敢轻举妄动的人——”
“嗳,整件事情在你口中变得一点美感也没有,他俨然扮演牢头或主人的角色,而我则成了囚犯或牲口了。”她受不了这种男人至尊的观点。
“我不同意,谁强谁弱自在人心。听起来女方——尤其是你的例子——似乎一直在挨打状态,可是你想想他有多可怜。首先得花费一番心思追求佳人、打倒众敌手……”
“他有什么敌手好打?”她插嘴。
“要不然你以为罗焕朝为何会被调走?他就是贺怀宇心中的假想敌哪!笨蛋。”恺梅显然很受不了她。“其次,他得费心让你自动发现他的优点,进而欣赏他、爱上他,等到你嫁给他了,他会以为一切大功告成,可是,错!他还得努力赚钱、养家活口。如果这辈子从一而终也就算了,反正只辛苦一次;倘若他很不识相想搞外遇,家庭破裂,一切从头开始,新家庭有新家庭的烦恼。拉拉杂杂算起来,最吃力不讨好的是他。你说,究竟男人辛苦还是女人辛苦?”
哗!她叹为观止。
“恺梅,我倒是从没以这个观点来思考过。”
“那么你就多想想吧!”她背起皮包,准备离开。“今天是来向你道别的,我上个礼拜辞职了,打算出国念个博士学位回来。”
她跳起来惊呼:“出国?不要啦,恺梅,这一去要好久的!怎么会忽然想到要出国?”
恺梅耸耸香肩,笑得有些无奈。
“想换个环境看看。总不能永远留在台湾当井底之蛙。”
“那么,冷恺群怎么办?”她直觉说出第一个跃入心头的名字。
这三个字似乎带着奇异的冷凝能力,刹那间冻结了编辑部里的空气。恺梅的笑容僵硬在清雅的面颊上,灵活的黑瞳变为两颗毫无生息的水晶。
“怎么会提到他?”她竭力强迫自己自然地露出笑靥,嘴角却仿佛垂挂着千斤重的巨石。
“我……因为……呃……”璀璨别扭极了,浑身不对劲,暗骂自己无聊、探人隐私。“我只是好奇他会不会阻止你出国而已,没有其他意思。”
恺梅怔怔地望着她,良久不搭腔。
“恺梅,你别介意,我真的不是在影射你和他有任何……我是说,我知道你们是兄妹……”她讷讷地解释,明白自己反倒越描越黑。
恺梅怔仲的眼神移向窗外,天清气朗的蓝空仿佛欲滴下澄靛的染料,染出一片涩青。
“璀璨,你曾不曾在事后思考过,当时为何不顾一切危难,追着贺怀宇到山上救他大哥?”
她眨了眨眼睛,没有料到恺梅会回问她这种牛头不对马嘴的问题。“不,没有想过。”
因为她怕。她怕所得出来的结论是她想也不敢想的,索性效法鸵鸟精神,不去深思。
恺梅蓦然露出一抹极轻极淡的笑容。
“或许,你应该从反面点题。思考一下,如果当时你没有跟着去,而贺怀宇却出事了,此后再也相见无期,那么你该怎么办?我想这个答案有助于你涤清目前烦乱的思绪;同样的,也能让你更明白为何我要离开台湾。”
她再度牵动嘴角,转身潇洒地离去。
轻轻的走了,正如当初轻轻的一为;而这一挥袖,真的不带走一片云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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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求你不要烦我!”
她用力捂住耳朵,抵挡母亲叽哩呱啦的疲劳轰炸。
“这怎么能叫烦呢?婚礼只剩下三个星期,你连礼服都没去试穿,倘若衣服不合身,临时叫裁缝师改哪来得及!”钟映珍掰开女儿的手强迫说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