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跟他有任何牵连……心底突然涌起一阵怪怪的刺痛感,但她马上挥去这种感觉。
“要不要随便你,反正我就是喜欢这样订合约。”左炎轩根本不理她的拒绝,伸手把电脑拿过来,迳自把条文打入电脑里。“如果你觉得这笔钱会咬你,让你全身不舒服,你事后大可把钞票一张张丢入泰晤士河里,或是捐给任何一个慈善机构,我都悉听尊便。”
他是个占有欲很强的男人,他可不希望她跟他回纽约后,还一天到晚去打工,让他根本见不到她。
眼看左炎轩摆出没得商量的语气,诗卉也懒得开口了。算了,反正……慈善机构的确也挺缺钱的,既然他嫌这钱碍眼,她就替他捐出去好了。
“好了,你还有没有其他意见要打上去?”左炎轩问她。
“没有了。”诗卉闻声回答。他真是她见过最奇怪的男人,她曾听说过晶牒的老板无比精明能干,而且纵横商场、所向披靡。但,眼前这个人真的是左炎轩吗?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签下全世界最离谱,足以媲美“马关条约”的契约吗?
“很好,我会把合约列印一份给你。”他把电脑收起来,神采奕奕地道。“为了庆祝我们即将展开的合作关系,喝一杯吧!”
“我不要跟你喝酒。”诗卉拒绝得好快,那模样像是看到大野狼对小红帽举起酒杯似的!“呵呵,我也不喜欢在医院喝酒,多没情调啊!”左炎轩惬意地微笑,他当然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呵……你慢慢躲吧,躲得了一时,可躲不了一世哟!
他走到一旁的自动贩卖机,投钱买了两罐咖啡,拉开拉环后,将其中一罐递给她。
“来吧,就让我们以咖啡代酒,举『罐』庆祝吧!”他笑得好灿烂自负,彷佛刚谈成一笔利润上千万的生意。
诗卉迟疑地接了过来。咖啡罐互相碰撞发出撞击声,她隐隐约约知道,今后,她的人生将会起很大的变化……
第六章
“就这样,你要跟他去纽约了?”
诗卉决定立刻带著妹妹赴美,游馨馨闻讯,跑来帮她整理行李,顺便满足一肚子的好奇心。
“我不是要跟他去纽约。”诗卉把简单的衣物放入行李箱内。“我只是带湘亭去治病,『顺便』住在他家,跟他合演一出戏。”
她已经把跟左炎轩之间的交易告诉了游馨馨。
“可是我还是觉得很奇怪耶。”游馨馨一脸不解。“如果说,他真的需要一个气质好,可以令他母亲满意的好女孩,坦白说,在他自己的晶牒集团里,随便挑都一大把,而且还可以告诉他母亲是日久生情,这样不是更具说服力吗?他为何一定要找你?我看啊,左大公子根本是看上你了!”
“你别乱讲!”诗卉的手突然一抖,打翻了整理好的衣服,但仍力持镇定地反驳。“你不知道他是公子吗?”
“公子也有动真心的一天啊!”游馨馨回答。“而且,我并不觉得左炎轩真是处处留情的公子。你也看到的,都是那些女人死缠著他。也许啊,你就是他命中的『真命天女』呢!否则,你明明从不给他好脸色看,他为何还死缠著你?”
“你别再乱开玩笑了,这不好玩。”诗卉逃避馨馨的视线。不可能的,她跟他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
“好吧,你不爱听,我就不说喽,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游馨馨像个好奇宝宝般又接著问道:“你说湘亭到美国开刀后,大约还要住院几个月做治疗,所以在这几个月里,你也可以顺便跟左炎轩合演情侣,让他母亲相信他已经有对象了。但,万一她母亲越看你越顺眼,要求你们结婚呢?”
诗卉的动作一顿,但随即道:“这是他的问题,他必须去应付他家人。他答应过我,顶多待个半年就可以回台湾。就算他母亲真要我们办婚事,我的极限是跟他订个婚,做做样子就好。”
“是喔,反正订婚又没有法律效力。”游馨馨瞥了她一眼。“所以你以为这件事半年后就可以一切归零,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对不对?但你有没有想过一个最重要的问题——半年后,你的心还带得回来吗?”
“馨馨!”诗卉唇边的微笑再也装不下去了。“你在胡说什么?我的心脏又没有问题,什么叫我的心带不带得回来?”
她当然知道馨馨所指为何,但她消极地选择逃避……
“你少装蒜,你明明知道我在说什么。”游馨馨白了她一眼。“咱们是这么多年的好朋友,你在我面前还装就不够意思了。你老实说,要待在那么帅、那么富男性魅力的左炎轩身边长达半年,你真的一点都不会心动吗?”
若在别人面前,诗卉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反驳;但在最了解她的知心好友面前,她沈默不语了。
如果说,经过了这几次的接触,她还要说对左炎轩毫不动心,那绝绝对对是骗人的!
他像阳光、像巨大的磁场。他潇洒不羁的笑容总能轻易地夺去她的心魂;他的俊朗令她迷恋;而他不经意流泻出的温柔,更深深地刻划在她心版上……
当他在医院里告诉她——放心地把难题交给我、信任我,好吗?时,所制造的巨大冲击力,依旧在她心海里久久盘旋不去。
她和湘亭都遗传了母亲的出色容貌,所以从小到大,不乏追求者对她大献殷勤。但她不曾迷失过自己的心,更不曾如此刻般迷惘……
因为他是左炎轩!因为他那一双炽烈而专注的眼神,令她不管如何克制自己,就是无法忽略他、漠视他,更无法将他的影像赶出心房。
但他们是绝对不可能的……
看到她的神情,游馨馨也了然於心了,她握住她的手道:“诗卉,你别嫌我鸡婆,因为我知道你是个对感情很执著专一的人。我只希望半年后,你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我知道……”诗卉勉强一笑。不会的,不管在任何情况下,她都会紧紧地看住自己的心……
左炎轩非常有办事效率,他很快地联络好纽约市立医院,以及霍尔医生,确定一切都没问题后,随即带著柯氏姊妹搭机赴美。
为了体贴她们姊妹俩,他刻意选择晚上的班机。这样,至少她们在长途飞行中可以睡个好觉,而不会感到太枯燥无聊。
他甚至花钱请了个资深护士陪湘亭搭飞机,以确保她在飞行途中若出现不适症状的话,可以立刻施救。
头等舱内,湘亭和护士坐在一起;而诗卉则跟左炎轩坐在另一边的位置上。虽然她很想坐在湘亭身边亲自照顾她,不过她不得不承认,正如左炎轩所言,安排个护士给湘亭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
飞机起飞后,左炎轩体贴地把空姐送来的毛毯张开,为诗卉盖上。“睡一觉吧,我想你这两天一定累坏了,都没有好好休息。如果你需要一点淡酒助眠,可以请空姐送来。”
这两天为了整理行李及吃一些婉拒不掉的饯别宴,诗卉的确没有好好地睡过一觉。
起飞时间已是晚上九点半,空服员体贴地把机上大灯都关掉,只留下晕黄灯光好让乘客入眠。
再加上两人都把椅背放平准备睡觉,所以两人之间形成一个好亲密又好温馨的小小空间,她甚至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他的呼吸、他身上的粗犷气味……而她的长发,有几缕被在他肩上。这种感觉,好像夫妻之间同床共枕……
为了打破这份令她不安的温馨感,诗卉故意指指自己眼眶下的淡淡黑眼圈。“我现在的样子很丑,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