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敌军提前攻了进来吗?外头有重兵包围,他们是如何进到此处的?各种猜测在心中纷乱纠缠,她忧心如焚。
在金石交呜的声音中,听不见已经熟悉的长剑呼啸声,难道轩辕焰并没有反抗?
她说过她恨他,但,在最危急的时候,她还是只惦着他!
可怖的血腥味开始蔓延了,胸口的担忧几乎要炸裂,她不顾一切地闯进了大殿之上。
殿前已经躺满了受伤的士兵,倒卧四处发出申吟,明显的难敌人侵者。
而轩辕焰仍倔傲地坐在王位上,神情一贯的慵懒,不见半分紧张。看见贴身士兵们纷纷不敌,他挑起眉梢。
看见他平安无事,她胸口大石才悄悄落了地。心底有股声音冷冷地嘲笑她你不是一心一意想出宫,想离开他吗?你不是口口声声说恨他吗,又何必如此在意他的生死安危,在乎得罔顾自身性命,不顾一切地闯人大殿里?!
大殿中央,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穿着一身黑丝长衫,黑发散乱,身手凌厉得如同猛虎,任何武功高强的士兵都无法靠近他,只凭一人,就扫尽了严阵以待的士兵。深刻的五官上凝着不耐与怒气,一双满是烈焰的眸子,瞪视着轩辕焰。
蝶痕细看那人眉目,惊讶地发现竟跟轩辕焰有几分的神似,同样俊美,同样有着让人胆寒的威严。
不同的是,轩辕焰神情冷魅骇人,有如幽冥中的魔物;那人张狂放肆得像是一团熊熊烈火,烧灼得人心惊胆战。
“你远从西荒而来,不会是为了找我这些士兵出气吧?”轩辕焰坐在王座上,指尖轻敲着张牙舞爪的龙形玉雕,望着同父异母的弟弟。
“我是来询问她的去处。”轩辕啸沉声说道,瞪视着王座上的男人,他远道而来,已经被焦急折磨得失去耐性。
蝶痕一怔,这男人有着特殊的口音,仿佛来自塞外。但她似乎在什么地方听过这个声音,好像是……
当她昏迷被送到西荒时?!
他来自西荒吗?由他身上尊贵的服饰及过人气势,她猜想他必定出身不凡。
她谨慎地望着他,看得出来这男人虽神情冷厉,但对轩辕焰并无杀意。
“她?那个雁族的公主吗?”先前在西荒匆促的一见,他轻易看出,轩辕啸已将那眉间有着一抹朱砂痔的美丽女人捧在心口。
就如同,他将蝶痕放置在心间。紫蓝幽眸扫到角落,他看见那纤细的身影站在那儿,双眸中的冷魁,因为看见她而稍稍收敛。
“你曾经提及,征战期间曾途经雁族的圣地,知道他们居住在何处。”轩辕啸无心久留,上前几步,黑眸中尽是不耐。
“说!”他双眼中迸出不耐。
两个体内同样流着暴君血液的男人对峙着,气氛紧绷至极,空气中仿佛有火焰流窜。所幸他们是兄弟,而非敌人,否则这世间只怕会化为炼狱。
轩辕焰没有被轩辕啸无礼的态度激怒,只是讽刺的挑眉。“你千里迢迢而来。为的只是询问一个女人的下落?”
“你到西荒来,求我拿出回魂草,为的不也是一个女人?”轩辕啸冷笑一声,反唇相讥。
轩辕焰眯起双眸,漾出薄怒,他的长指反复敲击着,沉默累积在大殿上,让人不安。
就算是轩辕啸唐突在先,他终究也因为回魂草一事,欠下一笔人情。
半晌之后,他才缓慢地说道:“雁族的圣地在伏羲河畔的一处幽谷,从此处去,约莫九十里。”
得到答案,轩辕啸甚至连声谢也不道,转身就要离开。思念煎熬着他,他已经迫不及待。
王座上的轩辕焰又道:“我近日有一场战事,何不留下来帮助我?”得到轩辕啸的帮助,等于是如虎添翼。
“我对血腥没有兴趣。”轩辕啸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
盯着他离去的背影,轩辕焰的笑容若有所思。
“来人”他冷声下令。“把这些没用的东西拖下去!”
他明白轩辕啸已很努力地控制自己,手下留情。否则,今日躺在大殿上的将不是一群伤兵,而是一堆尸体。
手下迅速地处理好后,大殿只剩下他与蝶痕遥遥相对。
她眼眸一凛,想转身迅速离去。
但他已唤住她。“蝶儿。”
她停下脚步,他的语气里总是有令人无法抗拒的力量。况且,她很清楚,若他执意要她留下,她根本连一步都走不出这大殿。
她立在原地,他颀长优雅的身子已来到她面前。
捧起她的脸,他轻捏她下巴,眸底波光难测。“好蝶儿,看来你还是很关心我的,不是吗?否则,你不会这么匆促地闯进来。”
她别过脸,尽量不看他的眼。“我不是关心你,我只关心你什么时候会死,我就可以得到自由。”
“你会的,很快就有机会。”他的语气中没有半点温度。“明日,我会带你上战场,你最好从现在就开始祈祷,祈祷我的敌人有本事一刀杀了我。那么,你将会看到你最想要的结果温热美丽的鲜血由我体内喷出,染红我的身躯,你会看到我一动也不动地倒下……”
他的紫瞳又开始闪烁那慑人的光芒,仿佛他正在描述的是一幅美丽祥和的画面。
她凄恻地直直瞅着他,他总是这样吗?视人命如蝼蚁,轻贱生命包括他自己的。
她感到悲哀,更感到蚀骨的心痛。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男人?究竟有着什么样的过去?为何他不懂得爱,只懂得掠夺?
“不准用这种眼光看我!”他突然粗暴地一推,脸色狰狞肃杀。她竟敢那样看着他?那眼神混合着悲哀无奈与怜悯。
还有更多被他忽略掉的情愫……
被他猛然推开,蝶痕重心不稳,摔在地上。
“滚出去!”他咆哮着。“滚!”
咬着唇,她无语地抬头望着他,两人相隔不过咫尺,但她却觉得此刻的他好遥远好遥远……庞大的身躯笼罩在森冷的戾气中,周身张狂着强烈的疏离气息。
她眼底最后一丝光芒慢慢地散去,散去……最后只剩下余烬。
她知道了,他不需要她,更不可能爱她。他完全将她摒除在心门外,不许她靠近。
他的血液中流动的不是温热的液体,而是冰块。他是个冷血的恶魔,不需要任何人,只要征战与掠夺!
垂下眼,她不再置一词,默默地离开大殿。
第九章
战场上战鼓激昂地传递血腥的节奏,铁骑奔腾,迅如霹雳。两方短兵交接,杀气直上云霄。
蝶痕被轩辕焰安置在一安全的高台上,她迎风仁立,心情复杂地望着领兵出战的他。
战场上的他是尊战神,骁勇无敌,锐不可挡。一马当先地往前冲,杀敌无数,敌人的血像是一朵朵诡异的红花,染红了他的盔甲。
她心弦紧绷,一眨也不眨地看着。看见他杀了越多敌人,她的心底却越悲伤。
那奋不顾身的悍烈姿态,像是他已毫无顾忌,对人世毫无眷恋,只求战死在沙场,马革裹尸。
有一个声音在她背后响起“每一次出征,殿下总是身先士卒、一马当先地往前冲。跟随他这么多年,我总有种感觉上战场时,他从不存着生还的打算。”
她回过头,看见站在背后的是萨尔德。
她有些惊愕。“你为什么在这里?”她知道萨尔德是轩辕焰最得力也最忠心的部属,他为何会在这里而不在战场保护他的主人?
萨尔德恭谨地对她行礼后道:“步姑娘,请跟我走来吧,殿下命令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现在走?”她问着,目光不曾稍稍移开在敌人之间杀戮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