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蝶儿,你终于来了,你毕竟是关心我的。”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但语气依旧锵然沉笃,夹着一丝漫不经心,仿佛不曾经历重重酷刑。
“请你弄清楚,我之所以来这里并不是关心你,而是来看你的凄惨模样。轩辕焰,你平日作恶多端,今日受的这些教训可谓大快人心!”蝶痕刻意冷言讥讽。
“是吗?”轩辕焰不以为意地悠然浅笑,把长发往后一掠,布上血痕的脸庞英气不减。“小蝶儿,你的嘴儿还是倔得很呀!不过无妨,像你这样的美人,我允许你有放肆的权力。”
他的大手猝不及防地抓住她,将纤瘦的她猛然一拉揣入自己怀里。
“你”蝶痕愕然怒斥着,她果然不可小觑他,虽然此刻他被铁链限制着行动,但依旧潜藏着惊人的爆发力,随时随地可能会挥出锋利的爪牙。
“放手!”她挣扎着想挣月兑他,不意间,她的手触及他腕间,她突然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不再挣月兑,反而紧紧地按住他的脉息,视线迅速地移向他的双腿,果然!小腿上有着点点诡异的齿痕蓟昌竟然……竟然……她全身颤抖,还来不及发问,背后便响起一惊愕的声音“蝶痕!你怎么在这里?”
是步蝶影。
“姊!蓟昌他……”
“别说了,快走!”蝶影一把抓起她,不安地望着牢狱门口快速往外走。“我一再警告你不可到处乱跑,你居然跑来这里,幸好是被我撞见,若被太子手下发现,你还有命吗?快出去!”
“姊,放开我,蓟昌他竟然对他……”蝶痕奋力地想往回跑。
“别说了,我知道你要问什么,先出去再说。”
蝶影以最快的速度将蝶痕强拉出去,她甚至来不及再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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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踏入房里,蝶痕便激动地问着:“为什么要这么做?蓟能居然以轩辕焰去试验蛇毒,他……他太过分了!”
“小声点。”步蝶影紧闭房门后,望着妹妹叹气道“符昌城破之日,太子被手下护着逃到荒山里来,在山径间,他被不知名的毒蛇咬伤,伤势严重。一起被咬的手下都已暴毙,而太子……若不是我费尽心思到处为他找来各式各样的解毒药,恐怕他也劫数难逃。虽侥幸保住性命,但那蛇毒诡异而来势汹汹,数日下来早已侵人他心肺中。再加上一直不知咬伤他的究竟是什么毒蛇,所以我也束手无策,不能为他完完全全地逼出余毒。”
深吸一口气后,步蝶影又道:“每当蛇毒发作之际,太子便痛苦不堪,为了早日找出确当的解药,他命令手下抓来各种品种的毒蛇进行试验,而试验对象,就是……就是轩辕焰和他的部下!”
蝶痕惊骇地到抽一口气,仿佛心肺间也被狠很螫了一口,气息全被抽光了!
“不、不……他不能这么残酷!姊,不论蓟昌如何痛恨轩辕焰,他都没有权力拿一个活生生的人当蛇毒试验品!”
步蝶影嗓音更低了,无奈地道:“太子这一生最痛恨的人就是轩辕焰,他认为如果不是他率兵灭了符昌,他便不会狼狈地逃到荒山中而中了蛇毒。亡国之恨加上自身的痛楚,所以……他不马上处死轩辕焰,他要他当他的蛇毒试验品,慢慢地折磨他,直到他的五脏六腑也被蛇毒侵人,溃烂而死……”
“不!”蝶痕怒吼着。“他没有权力这么做,他怎能要他承受一次又一次毒蛇噬咬的痛苦?姊,你为什么不阻止他?”
难怪他的脉搏如此急促微弱,内息浑浊,天!一次又一次的试验,各种品种的毒蛇……他究竟忍受了多大的痛楚?蝶痕的心揪成一团,她已无力分辨自己目前的心态,是心痛?是不舍?一忆及他腿上的点点毒蛇齿痕,她几乎无法呼吸!
“我能阻止他吗?”步蝶影神色阴黯。“他是太子,没有人可以干涉他的决定。自从轩辕焰被俘后,太子每天都命人抓来大批毒蛇拿他和他的手下试毒,他的手下大都毒发身亡了,若不是他内力过人,恐怕也撑不到今天,只是如果再继续下去……”
“不!”蝶痕嘶吼着,紧抓住蝶影。“姊,我求求你!求你阻止蓟昌不要再拿他试毒了,方才我检视过他的脉搏,他的内息已相当微弱。求求蓟昌放过他吧,如果,如果一定要找人试毒,就让我代替他!”她不想再苦苦管住自己,她只想说出心底最想说的话!
“蝶痕,你疯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步蝶影按住妹妹肩头。“他是仇人啊,是他杀了师兄。如果他真的死了,我们也应该高兴的,不是吗?”
“不……”蝶痕已无法言语,泪水淹没了眼眶。她无法冷静、无法理智,她所有的神智早被他的狂霸、他的烈情所吞噬!早在那一个飘雪的清晨,早在救起他的他一刹那,她便悄悄地献上真心……
明明知道不该,明明知道这段痴恋没有未来,但她还是无法自拔地恋着他,绝望地爱着他……
她知道自己很傻,但她宁可到阴间跪着请求师兄的原谅,原谅她无法替他报仇。但她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他继续饱受毒蛇煎熬,她真的做不到!
“姊姊,我求你……”
“不要再说了。”蝶影猛然站起来。“时间差不多了,我得回去太子身边。蝶痕,姊不许你再接近大牢一步,更不许你将他救走,要知道没有熟人引路,你们绝对无法逃出这座地下宫殿。何况轩辕焰本来就是我们的仇人,就算他明天死了也是他的事,你听话,乖乖地待在这里。”
“姊!”
不理会她的叫唤,步蝶影迅速冲到门外,并由外头落了锁。
“姊,你做什么?”蝶痕大惊失色,用力地拍打门扉。“姊,你不能把我关在这里,你放我出去!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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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
开了锁,步蝶影神情凝肃地踏人房里,盯着蜷缩在床边的妹妹。
“为什么都不吃饭?这两天,你几乎滴水未进。”
蝶痕紧抓住她,她的手腕细瘦如枯枝。“姊,我求求你放我出去,我要去看他!就算无法救他,也让我陪他吧,我不能让他独自承受那么多痛苦,求求你……”
蝶影咬住下唇,不置言语。
“姊!我求你……”撑着虚弱的身子,蝶痕挣扎地下床,双膝一屈便要跪下。“原谅我,我知道我很愚笨,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师兄和师父。但我真的没有办法漠视他的痛苦……”
步蝶影神色依旧冷凝。
“姊……”蝶痕单薄的身子摇摇欲坠。
“起来。”她将蝶痕由地上拉起幽然长叹后,将一把钥匙和一张图卷放到蝶痕掌里。“今晚子时我会设法支开在你门口看守的人,你带着他走吧,好好把握机会。这张地图上有详细的出口点,如果出口被堵住,记得改走水路,水路是这座地下宫殿与外界的另一个秘密出口,蛇洞旁可通往水源,但外接湍流甚急的赤汤江,你们一被冲出洞口很可能会被直冲下赤汤瀑布,那瀑布落差甚大,怒啸翻腾,人一跌落生还机会不大……蝶儿,对不起,姊姊实在想不出第三条路了……”
“不,姊姊!”美眸已浮起泪光。“谢谢你,谢谢你……”
“不用谢我。”步蝶影轻抚着妹妹凹陷的脸颊,怜惜地低哺。“一切要小心,上次你去看轩辕焰的事好像还是被太子知道了,他现在被关在蛇洞里,你进人蛇洞时记得带着这包驱蛇粉。蝶儿,我只希望你能顺利逃出去,一切小心,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