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强睁开眼,正对上傲云那混合焦虑与心疼的双眸,她别过脸冷冷地道:
“你滚开。”
“喝下去!”傲云冒火地吼着,不顾御林军们惊愕的目光,他动手强制住翦寒的下巴,硬把水灌入她喉里。
当他不顾身分,亲自端碗水走向洛翦寒时,所有的手下全两眼发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洛翦寒?不是朝廷重犯吗?皇上为何……
但傲云不理那些,他全不管了!再让他眼睁睁地看着翦寒受苦受难,他一定发疯。
强灌翦寒喝下水后,他沉沉地盯着她:
“把传国玉佩交出来,我亲自护送你走,不会让任何人伤你一分一毫。”
“送我走?”翦寒冷笑,讥诮地望着他。
“车月国的国王亲手放了朝廷重犯洛翦寒?这等丑闻一传出去,你如何向你的人民交代?”
“你……”傲云深邃的眼底再度涌起骇人的怒气,他咬牙道;“别再激怒我,快交出玉佩。”
他是知道他一定会毁在这女人手上……早在河边遇到她的同时,他就知道自己再也不能放开她了!不管她做了什么,他都无法恨她、怪她。
将玉佩交给母后立新皇后,他会亲自给全国人民一个交代——关于翦寒杀了国师洛隐尘的交代。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他绝不允许任何人伤翦寒。
“你真的想让御林军押你回京城?回皇宫的天牢?”傲云愤怒地瞪着她。
“依照车月国的法律,你知不知道自己会受到什么待遇?十八年前,洛前辈和她的夫人定居在车月国,洛前辈受封为国师,而洛夫人是妙手回春的神医,救人无数。后来,在一次政变中,洛国师和夫人冒死救出先皇和母后,并死守传国玉佩,不让它落入奸人手中,不仅母后视他为救命恩人,全车月国的子民也对他敬重万分。如今……你竟杀了洛国师,母后和全国人民心中的愤怒可想而知,他们绝不会轻易放过你。一回到京城后的酷刑不是你可以想像的,你快走。”
“洛前辈根本没有死。”翦寒大喝,“你这笨蛋,你亲眼看我杀了他吗?谁告诉你他死了。”
“事到如今你还要骗我。”傲云双眸一冷。
“在神泉岛的道观上,洛前辈中了你的九命断魂针和天蝎针而亡,是我亲自将他埋入土里。他死之前还叫我一定要找到你,你还想撇清?”
“他身上有天蝎针你就认定他是我杀的?”翦寒心痛地瞪着傲云:
“是,全天下是只有我一人有天蝎针;但九命断魂针呢?只要是玄瑶宫的人都可能会用九命断魂针,舒思萸告诉你我是玄瑶宫派来的杀手,你就相信了?你竟信她而不信我?为何你从不怀疑她。”
“思萸?”傲云一怔:
“我没有理由怀疑她,更何况,她根本不会武功,也不会用毒。”
“她不会武功?也不会用毒?哈哈……”翦寒仰头狂笑,笑得无比凄凉。
“是,她什么都不会,她最天真无邪,她永远是无辜的。而我……我则是无恶不做、心狠手辣的女魔头,所有的坏事全是我一人做的,对不对?对不对?”
翦寒笑得更加凄厉而绝望,突然,她的脸色迅速发青,胸口一阵气血翻腾,浑身如万针齐扎般剧痛不已……她痛苦地滚倒在地上……七星海棠印的毒发作了!她没按时吃师姑给她的解药,毒发全身。
“啊……”
“翦寒!翦寒!”傲云震惊地抱住她的身体嘶吼,“这是怎么回事?翦寒!”
他心急地测了她的脉息,神情大变。
“你中毒了?是谁做的?”
“放开我……我的事不要你管!”痛苦万分的翦寒仍拚着最后一丝力气想推开他,告诉他是谁下的毒又怎么样?这个混帐到死也不会怀疑舒思萸。
“啊……”锥心刺骨的疼痛又袭来,翦寒惨叫一声,颤抖的手刚要由袖中取出师姑交给她的解药,一阵天旋地转,她痛昏过去。
“翦寒!”傲云心碎地抱着她,发现她的手紧紧握一白釉小瓶,他用力扳开他的手,将瓶内的东西倒出来——是药丸,一粒粒接近透明的小药丸。
这是解药?傲云怀疑地盯着药丸,他想喂翦寒吃下去,但……若这是毒药……
“啊……”昏迷的翦寒又痛苦地低哼一声,没有时间了!傲云当机立断地拿起一粒药丸,毫不迟疑地吞入自己口中。
如果有毒,他可以及时发现。
“陛下?”一旁的护卫看的目瞪口呆,这……陛下竟为这“妖女”以身试毒?
“滚开!”傲云猛力推开护卫的手,确定药丸没有问题后,他才小心翼翼地将它喂入翦寒口中。
“翦寒!翦寒!”他紧抱住她,紧紧地贴在自己胸前,他不准她死!绝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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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云一行人已来到阿苏旁的大镇——丰城,这里距车月国的首都瞿京已很接近。
当天晚上,他们在一官驿落脚。
深夜。
辗转难眠的傲云由自己的房间直直走出来,步向石牢。
石牢前的守卫看到他,脸上掩不住惊讶:“参见陛下。”
“将牢门打开。”
“是。”’
傲云进入牢里,心痛的眸光定在墙角那瘦弱的身躯。翦寒吞下那丹药后,情况已稳定多了,但仍持续昏迷着,而且她又感染了风寒,病情更加严重。
傲云抱起她,她小小的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他的心狠狠地抽痛……老天!他快疯了!他不能再忍受了,他无法眼睁睁地看她受苦。想劫她走的疯狂念头一遍又一遍在脑中盘旋,再这样煎熬下去,他不知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翦寒……他苦涩地轻吻她的额,只有在这一刻,他才能拥抱她,他才敢恣意释放自己狂炽的情焰。
他依旧爱着她,无可救药地爱着她!
“唔……”怀中昏迷的翦寒轻轻移动身体,随即一阵激烈的狂咳,“好冷……好冷……”
傲云立刻月兑下自己的披风,绵绵密密地包住翦寒。
靶觉突来的温暖,翦寒蓦地睁开眼睛。
“你?”她皱着眉瞪着傲云,双手拼命使力想推开他。
“不要碰我,你走开。”
“别动。”他双臂如铁钳一般,紧紧地将她锁在怀里,低沉的嗓音命令着:
“你刚才昏过去了,再睡一下,好好地休息。”
待在这最令她依恋的怀中,翦寒霎时百感交集,异常的情愫如潮水般涌出……但她依旧冷冷地推开他,转身背对他。
“我是带罪之身,承受不起陛下的关怀,你请回吧。”
“翦寒……”傲云艰涩地喊着:“不要这样对待我,不要离我这么远……我只是想关心你,情不自禁地想关心你。”
“我不要你关心我,我承受不起。”翦寒倏地回身,爆发般地吼着:“如果你真的爱我,为什么你不完完全全地信任我?为何要说我是杀了洛前辈的凶手。”
“我不愿相信!一千一百个不相信!”傲云的暴怒更甚于她,“但是我亲眼见洛前辈断所孤,他在死之前叫我一定要找你,取他性命的是你的独门暗器天蝎针……种种情形加起来,你要我怎么想?还有,你手上的七星海棠印——专属玄瑶宫的烙印,你又作何解释?”
七星海棠印?翦寒悲凉地望着手上的烙印,是呀……只要这烙印在的一天,她的罪证就算跳到黄河也洗不清。展傲云又怎知道:七星海棠印谤本是舒思萸的杰作,也是害她毒发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