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上一次看到海是什么时候?’纪子毅月兑下外套为她披上。
‘不记得了。’醉心倚在石栏上,眼眸迷迷蒙蒙的,‘从美国回来后好像一直在做苦工,每天除了工作还是工作。’
‘你很不快乐。’他看著她的眼睛,不像在询问,倒像在下结论。‘你不喜欢你的工作?’
‘不是每个人都很幸运的能做自己喜欢的工作。我正在努力的学习不要抱怨、不要胡思乱想,在这个大都市里不快乐的上班族不只我一个。’她拂去飘过额前的长发,低叹口气。
‘如果你是我的女朋友,我绝不会让你不快乐。’纪子毅扳过她的肩,定定地看著她。
一股电流窜过醉心全身,他炯炯发亮的眼神像要吃人般,但他眼底满溢的温柔及执著却教她心弦战栗。不!她惊慌地移开视线,她不能再承受他这种温柔的关怀及大胆的暗示,她发现自己在他面前愈来愈容易失态。
‘你说得太严重了。我只不过是偶尔发发牢骚,过两天就好了。’她刻意冲淡这微妙的气氛。‘更何况我自己也很清楚以我这迷糊的个性,能有目前这种工作已经很幸运了,还奢求什么?’
‘不!你值得!值得更好的!’纪子毅忘情地握著她的肩,眼底有两簇炽热的火焰在跳动。‘你拥有丰沛的艺术天分,更有一颗敏锐细致的心。醉心,不要小看你自己,你是才华洋溢、独一无二的。’
‘不……我……’醉心像被催眠般,只能呆呆地看著那一双闪亮的黑眸。‘你根本还没真正的了解我,我很迷糊、很散漫、很笨的……你就对我这么有信心?’
‘你不笨,相反的,你精得很。你懂得来招欲擒故纵,若有似无地吊我胃日,把我整得昏头转向,整颗心全被你勾去了。’他的嘴角扬起笑意,‘你这个小魔女!’
‘我哪有?!我哪有勾引你——’醉心涨红了脸,还来不及辩解,纤腰已被一只大手用力一带,跌进了一个宽阔温暖的胸膛中。‘呀……’来不及挣扎,那火热的唇已经覆盖下来,迅速攫住她的嘴,夺走她所有的思考。
她在昏乱中只听见他低喊一声:‘醉心——’随即惊天动地的热浪扑打过来,什么声音全听不见了,只能感受到他愈来愈急促的心跳声,及他著火般的身躯。灼热烫人的热气一波波地传入她口中,霸道而缠绵的吻紧紧堵住她的唇,像要将她揉碎一般。
‘哦——’醉心发出一阵全面投降的低吟,不由自主地攀住他颈项,更不受控制地将舌尖交给他,奇异的甜美及欢愉急速由体内窜起。她不知道,更从没体验过这么奇妙,这么让人血脉偾张的吻,全身每一个细胞全被深深地撼动……
她是真的昏了、醉了,只能任由他滚烫的唇吻著自己的眉、眼、耳坠和鬓角,任那有力的大手托住自己颤抖的身躯,攀向欢愉的巅峰……
***
清晨六点多。
台北的早晨才刚拉开序幕,又因今天是礼拜六,准备上班的车潮比平时少一些,街道显出难得的空旷。
愈接近台北市区,醉心愈显得紧张,都要怪纪子毅啦,去高雄吃个消夜竟吃到天亮才回来。开去时不到三个半小时,回程却开了四个多小时,还硬拉她去永和吃早点。
车子停在醉心住处的楼下。‘老天!我今天还要上半天班呢。’她打了个呵欠,‘你不困啊?’
‘不会呀,我精神好得很。’纪子毅两眼亮晶晶的,‘晚上我来接你去吃晚餐。’
‘啊?不……’醉心瞪大眼睛。不行,她得理智一些。
‘别说不,好女孩,乖!’他突然挨近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她颊上一吻。醉心全身一颤,一抹潮红又飞上脸颊,老天!她发现自己竟在期待数个小时前那惊心动魄的热吻。
‘晚上等我,嗯?’纪子毅爱极了她清丽嫣然、楚楚动人的俏模样。这是什么样的女孩?一会是古典灵雅的李玉霞,一会是那明艳照人、光芒四射的经理喻醉心,但现在看她这羞不自胜的娇俏模样,他只想紧紧搂她入怀,疼她一辈子。
后面等得不耐烦的汽车喇叭声惊醒了两人。
‘少年仔!撞到路了啦?要亲回家亲!’司机探出头来喊道。
醉心触电般地跳起来,匆匆推开车门,‘我要进去了。’
‘醉心,’纪子毅在车上大叫,‘晚上等我!’
醉心不敢回头,脸红得像熟透的番茄一样,她低头冲进电梯。
回到住处,她一口气冲进卧房,愣愣地靠在门板上,一颗心枰枰乱跳。
突然响起一个声音‘你站在那边傻笑什么?’
‘谁?!’醉心大吃一惊,紧张地伸手去抓门把。
‘我啦!’床旁的灯亮起来,披头散发的晓蕾里著蚕丝被正安安稳稳地睡在她的床上。
‘晓蕾!你吓死我了,要来也不说一声。’醉心惊魂未定地拍拍胸口。晓蕾有她这里的钥匙。
‘说一声?跟谁说呀?从昨天晚上就找不到你罗。’晓蕾穿著醉心的睡袍下床,两眼像雷达侦测器般看著醉心。‘一夜未归是上哪去啦?’
‘我……我是在公司做帐,不小心睡著了……’她极不自然地走进浴室放水。
‘在公司做帐呀?’晓蕾毫不放松地跟进来,‘那个帐是哪个帐呀?会做得你眼角含春、脸若桃花的?’
醉心也被镜子里的自己吓一大跳,这……这双颊红艳艳、明眸像要泛出水来的人……是自己?!
‘你在胡说什么?出去啦,我要洗澡。’她伸手捂住两颊。该死!怎么连耳根也烫烫的?
‘你紧张什么?我是周晓蕾又不是你老公楼采风。说!昨晚上哪艳遇去了?’晓蕾欺身上来搔她胳肢窝,‘还不快说!’
醉心笑著躲她,‘没有啦,告诉过你,我在公司加班睡著了嘛!’
‘加班睡著?!’晓蕾夸张地大叫,‘姑女乃女乃!你想笑死谁?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喻醉心,加什么班会加得一脸红得像犯桃花似的?你再不说下次看我帮不帮你堵你老公的嘴!’
‘采风打电话来找我?’醉心紧张地问,一想起楼采风她就头痛。
‘可不是!我才和他通电话讨论B档货的进货问题,他就问我你是不是在我这?他说打电话去公司和你住的地方都没人接,所以如果他问起,你千万别说昨晚在公司加班,免得穿帮了。他半夜一点还打电话问我,搞得我只好跑来住你这边挡他电话,骗他说你感冒早早就睡了。’
晓蕾拿出醉心的蓝莓蛋糕和冰鲜女乃,大方地享用著,两眼还贼贼地盯著一脸茫然的醉心,‘喂!你还没说昨晚到底上哪儿快活去了?’
‘什么都没有!停止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幻想吧,该告诉你时我自然会告诉你的。’醉心一把将她推出浴室,并关上门。
镜子老实地映照出她那张艳若桃李、醺然若醉的俏脸,翦水双瞳闪著奇异的光彩……‘老天!我是怎么了?’她轻抚著自己红艳艳的嘴唇,那惊心动魄的一吻、炙热混浊的呼吸和炽烈眼底的专注柔情,又一一浮现她的脑中。
老天!这种反应、这种举动、这种异样的心湖撼动,是自己不曾有过的,就连楼采风也不曾给过她这种感觉。醉心拚命地提醒自己,喻醉心,清醒一点!理智一点!
但她什么也听不进去,只看到那双深邃黑眸愈来愈清楚,幽深而炽热,他眼里那强烈的千情万爱像巨浪般朝她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