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脸憔悴的禹正纲一手撑着墙角,嗓音瘖哑而低沉道:“我要回去了……真的无法挽回了吗?……好……我明白了……再见!”
倒抽了一大口气,禹立纲颓然地挂上电话,罢了!罢了!
不是你的永远都不属于你!
为了一段感情,他特地出台湾追来西雅图,但她……还是嫁给别人了!
跋时间的斐心瑜,见他已挂上电话,整个人都还杵在原地,忍不住问:“先生,请问你用完了吗?”
“我‘完了’!我是全‘完了’!”禹立纲突然爆炸般地对心瑜大吼:“妈的!我禹立网失恋了关你屁事?”
疯子,心瑜吓得倒退好几步,这个人疯了!她立刻和他保持距离以测安全。并立刻转身走向另一部空着的电话。
精神病呀,心瑜暗骂!我只是问你电话用完了没?你没事对我大吼大叫,还告诉我你失恋了干嘛?
打电话回旧金山的家后,登机时间也快到了,心瑜提着手提行李上机,找寻自己的位置——5B,但当她看清坐在5A座位上的人时……
唉!冤家路窄!
那个大声咆哮“我失恋了关你屁事”的神经病!
心瑜立刻朝后张望,希望今天这架波音七匹七的大型客机没有坐满,她可以换到后面的空位去。
但很不幸,今天航空公司的生意好得不得了,座位都爆满!
斐心瑜只好很认命地坐下了,坐下后她还很不高兴地瞟了那“神经病”一眼。
两眼茫然没有焦距、失魂落魄的禹立纲已陷入“忘我”的状态了,透过窗户他失神地盯着机场跑道,脑里全是……
小雁儿!唉!他的小雁儿……
飞机起飞后三十分钟,金发碧眼的空中小姐在送完果汁后,又过来询问客人晚餐想用什么?牛肉特餐还是炸鸡特餐?
斐心瑜的左手边坐了一位不谙英语的台湾老太太,她替老太太和自己点了两份牛肉特餐后;右手边的禹立网却如老僧入定般,吭也不吭声。
空姐又以英语询问两次后,夹在中间的心瑜终于忍不住问:“喂!你到底要吃什么?”
眼神呆滞的禹立纲才如大梦初醒般回过神来,简短地丢下一句:“我不吃!”后,又转过身,整个人面向窗户,动也不动!
神经病!斐心瑜在心底暗骂,什么嘛?男人就要像个大男人样!一失恋就垂头丧气,像天塌下来般地,干嘛呀!
堂堂男子汉,他不知道世界上还有比谈恋爱更重要的事吗?心瑜真想狠狠一拳K过去!
饱餐一顿后,心瑜去盥洗室刷牙洗脸,再戴上眼罩睡大觉。八个小时后,她被空姐摇醒准备用早餐,这时距抵达台湾的时间也只剩三个半小时了。
空姐推着餐车出来,心瑜想!棒壁这神经病在不吃晚餐后,该不会连早餐也不吃,打算绝食到底吧?
心瑜转头一看——吓!这呆子竟在脖子上挂一纸牌,上面写着:“拒吃!拒喝!”他的脸部仍朝向窗户,似乎在睡觉。
心瑜看得目瞪口呆,哇!看来失恋对一个男人的打击真是大得匪夷所思,不可思议吧!
心瑜忍不住仔细打量眼前这男人,坦白说,他长得还满斯文帅气的,和自己的“未婚夫”殷志浩比起来,虽然少了那份慑人的霸气与自负,也不似殷志浩那么高大出色;但却多了一股令人信赖、令人想接近他的吸引力。
他的浓眉紧紧地纠结在一起,心瑜突然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女孩可以让一个男人如此失魂落魄、万念俱灰?
心瑜想得正出神时,冷不防身边的男人却拋来一句:“你看够了吗?”
突来的声音害心瑜吓了一大跳,这时她才发现——窗子上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自己,那么刚才自己死盯着这男人看的情形也……
懊死!心瑜面红耳赤地扭过头,不打自招道:“你少臭美了!谁在看你?我只是在看窗外的星星。”
“窗外有星星吗?”禹立纲饶富趣味地瞟了乌漆抹黑的夜空一眼,“这位小姐真是‘别具慧眼’,我看了大半天居然不知道窗外有星星!”
心瑜涨红了脸,正要反唇相稽时,空姐适时送上早餐。早餐很丰盛,有女乃油面包卷、生菜沙律、一杯优酪乳和鲜橙汁。
但禹立纲向空姐摇摇手,只拿了杯鲜橙汁。
“你又不吃?”心瑜睨他一眼,“看开点吧!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况以你这种长相,应该早就习惯失恋的打击,练得‘金钢不坏之身了’!”
“闭嘴!你懂什么?”禹立纲没好气地瞪她一眼,“唉!天底下的女人果然没一个是好东西……”
“喂!你说话客气一点!”原本端起咖啡的心瑜气呼呼地放下杯子,“你妈不是女人吗?你不是女人生的吗?少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了!我现在终于知道你女朋友为什么和你分手了?因为你目光如豆、言词粗鄙、嚣张自大、自以为是……从不自我反省,中华民国就是有你这种人,社会才会败坏……”
斐心瑜乱七八糟地骂了一堆后,禹立纲却半点反应也没有,只是由皮夹内抽出一张照片看得出神,突然,他握住相片的两端,正要用力一撕——
“你干嘛?”心瑜眼明手快地将照片抢过来,定睛一看——这女孩好漂亮!标准的清秀佳人,长发、大眼睛、瓜子脸,整个人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很需要男人来保护她的模样。
“这就是你的女朋友?”
“已经不是了,应该说……从来不曾是吧……”禹立纲苦涩而自嘲地一笑,“我追她追了十几年,由她还没上高中就喜欢她;她去美国念书后,只要她在越洋电话那一头哭,我立刻放下手边的工作飞过去陪她……没想到,她还是嫁给了别人。”
“也许她觉得那男的比较适合她吧。”
“他哪里适合她?”禹立纲低吼道:“雯雁被那男的骗了!全世界除了我,她再也找不到这么爱她的人!”
“你小声点!”心瑜压低声音道:“老兄,我现在终于知道你的问题出在哪里了——你太自以为是了!没错,你以为自己已经很爱那女孩,所以那女孩‘也应该’爱上你,绝不可能再去接受别人的感情,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给那女孩的爱是她所需要的吗?你爱她的方式是她喜欢的吗?”
禹立网瞬间一愣。
“这么说吧……”心瑜又道:“你一直以为自己是最爱那女孩、最了解那女孩的人,对不对?可是那女孩喜欢什么样的人、需要什么感情,只有她自己最清楚,对不对?所以,当她真正喜欢的男生出现时,她为什么不可以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禹立纲喉头一梗,说不出话来,他很想驳斥斐心瑜的话是荒谬歪理的,可是他就是挤不出半句来……
“同意我说的话吗?”心瑜紧盯着他,瞳眸中一片澄澈,“人们总喜欢把自己的‘痴情、执着’伟大化、神圣化;可是却忘了一个最重要的先决条件——对方需不需要你这份‘痴情’?”
一瞬之间,禹立纲原本乱纷纷的脑中闪进了一些什么东西……他不得不对这女孩刮目相看,自己苦苦执迷了十几年的心结,竟被这初识的女孩三言两语就犀利道破?!
没错!桑雯雁的确从没说过她喜欢自己,他们甚至从未正式交往过。雯雁也一再暗示要他死心,她对禹立网向来保持着客气而疏远的距离……
只是禹立纲一直以为自己可以用时间及痴情来感动她……
唉!
“学姊,谢谢你来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