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黛抬头看着愈来愈暗的天色,天快黑了,她得赶紧上路。
※※※
她似乎误入了一大片沙漠中,任她怎么走,怎么找,也逃不开这座吞人的沙漠。冷汗涔涔直下,羽黛快急疯了。一轮皎洁的明月当空高挂,一阵阵的夹沙飓风也迎面扑来,她知道必须快走出这沙漠,否则,不到一个时辰,她便会被这变化诡异的沙漠及骤降的气温所吞没!
可是任她怎么走、怎么绕,还是走不出去,羽黛觉得头愈来愈昏,四肢也愈来愈无力,正当她快倒下时,远远地,她似乎看到一队商旅迎面而来,羽黛用力眨眨眼,深怕只是自己的幻觉,但那商旅的队伍愈来愈清楚、愈来愈清楚,她心中大喜,如获救般奔上去:“救我!救我┅┅”
当她看清那些人的长相时,已经来不及了,那些人的目光┅┅像谢金城一样猥琐粗鄙,羽黛心中警铃大作,想返身奔逃时,奈何气力耗尽的身躯已缓缓地倒下┅┅
※※※
“美人!难得一见的大美人!我走过西域大漠、大江南北,从没见过这么标致的可人儿!”
“老大,这么细皮女敕肉的小妞,如果你不要,今晚就赏给我吧!”一个满脸山羊胡的胖子色迷迷地道,引来一阵狂笑与更暧昧的言语。
昏迷的羽黛被放在帐内,一群贼寇打扮的男人包围了她,此处位於大唐与西域的交界处,离玉门关尚有一天的距离。而这些男人,是吐谷浑人,来往西域诸国,表面上,以流通货物为主,事实上,专干些烧杀掳掠的事。
那些毛茸茸的脏手快碰到羽黛前,为首的人大喝:“不准动她!”
“老大┅┅?”
“蠢材!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为首的人道:“不论我们将她献给回纥、高昌、吐谷浑甚至南诏哪一国,这绝世美人都会为我们带来巨大的财富。如果┅┅能献给女真的旭烈王的话,今后我们来往西域诸国便更方便了!”
他打的如意算盘正是──把美人儿献给雄霸大漠的西域之鹰──女真首领旭烈毅,旭烈毅勇猛过人,冷静睿智,女真在他的主领之下,国势大增,军力锐不可当,不但吓住敖近诸国:吐谷浑、高昌、龟兹等,声势更南下威胁至大唐。
像他们这种流寇,都是在刀口上讨生活,只要能讨好声势最强的旭烈毅,将来┅┅
他们的日子就好过了!
※※※
不知是幸还是不幸,羽黛被当为政治礼物,她是躲过了被这群流寇凌辱的厄运;但,另一方面,她的生命也完完全全地掌握在别人的手,再无挣月兑的机会了。
炳老大一行人在天一亮,立刻启程西行。黄昏时抵达玉门关,但见城门外旌旗飞扬,到处是女真王国的虎豹旗──在远古的传说中女真人是虎与豹的后裔,他们也以拥有如此强悍尊贵之血统为傲;四处也是高大强健的士兵。
炳老大上前问守城门的人,“大爷,今儿个什么事呀?这么热闹?”
守城的人瞄了哈老大一眼,“刚进城的吧?这么大的事你也不知道?女真王亲自南下巡城了。”
“旭烈王来了?!”哈老大喜出望外,“好┅┅这下真是太好了!天助我也!我便不用再一路北行至女真;可马上把美人送给他了!”
一顶宝蓝色的帐篷立在玉门关内,上面绣着威风凛凛的豹形徽章──女真皇族的徽记,代表帐蓬内的人,正是主统女真之王──旭烈毅!
喜出望外的哈老大正要率队前往那帐蓬时,一个傲慢的声音传过来:“哈里,好久不见了,急着上哪儿去呀?”
炳老大一回头,心立刻凉了半截,来人是土兀奇,女真军队中的一名大将,孔武有力却残暴不仁。
“土兀大人,”哈老大陪着笑脸道:“您也南下巡城呀?”
土兀奇懒得理他,一双贼眼却放肆地盯向昏迷在一堆行李中的羽黛,他的瞳孔倏地放大,“那是什么人?”
炳老大暗叫惨,“一名奴隶,只是一名卑下的奴隶┅┅”
“奴隶?”土兀奇欺身向前,脸上的微笑更加扩大,纵使此刻的羽黛脸色苍白、神情憔悴,长期赶路下来也蓬首垢面,却仍无法掩饰她那清丽绝伦,粉女敕姝丽的容颜。她,仍是不折不扣的大美人。
土兀奇涎着脸道:“奴隶?这么标致的美人儿给你这大老粗当奴隶太可惜了,哈里,为了表示你对我的忠心,你就把这女奴献给我吧?”“土兀大人,这┅┅”哈老大额上已渐冒冷汗。
“拿水来。”土兀奇迳自下令。
一个手下端盆水来,土兀奇接过,毫不怜香惜玉地拨在昏迷的羽黛脸上。
冷水直冲而下,不但把羽黛泼醒;她脸上的污泥也全冲下来。
一张皎洁清妍,媚似芙蓉的俏脸完全呈现。
土兀奇及他的手下全睁大眼晴惊呼:“美人!娇滴滴的大美人!”
彼端,由那顶饰豹纹的宝蓝色营帐内,走出一个身长七尺的魁梧男人,头上盘着宝蓝色头巾,黑色的长发不似中原男子般束起,而任它披泄而下,衬着他冰冷粗狭的深邃五官,及岸伟挺拨的高大身躯,别有一股冷漠狂妄的尊贵气势。
他冷冷地盯着这一幕。
羽黛惊恐地望着眼前这一群男人,被哈老大掳来后,她也曾惊醒数次,每次只要她想逃月兑,便被哈老大一巴掌又打昏过去。
而现在┅┅她毫无血色的小脸更加惨白,自己目前的状况,恐怕是更糟┅┅土兀奇兴奋地脸孔发红,他这一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冷艳出奇的大美人,西域的那些名花和这美人儿一比,立刻成了丑女无盐┅┅他喘着气,一步步地逼向羽黛┅┅什么叫雪肤花貌、国色天香,他今天总算见识到了!
“不──”当他的大手要捉住羽黛前,退至角落的她迸出大吼,使出全身的力气往前冲,撞倒哈老大的一名手下,再夺取他腰间的弯刀,举起弯刀就往土兀奇刺──
完全不曾使过刀的她,当然马上就被土兀奇制伏了,扣住她的手,轻轻一拨,弯刀便掉落至地,土兀奇迸出粗鄙的狂笑:“嘿嘿嘿┅┅有意思!这骚娘们够辣!我喜欢!真是他妈的够劲┅┅”大手趁势一揽,纤瘦的羽黛便落入他怀,肥胖的脸涎上去,“嘿┅┅美人儿,来让爷儿我亲一口,啧!真是女敕得像会出水来┅┅”
“不──”强忍住呕吐的冲动,羽黛朝他的手臂上狠狠一咬、死命地咬、用劲全身力气地咬,痛得土兀奇咧牙咧嘴地松开捉她的手,“臭娘们!你找死──”
他的手一松开,羽黛便拨腿向前狂奔,她知道土兀奇也追上来了,细瘦的脚疾冲如风,过腰的乌黑秀发被风吹起,和头上楼兰小帽的垂缨,在半空中翩翩飞扬┅┅远处,那道深遂炯亮的黑眸一闪。
就在土兀奇即将捉住羽黛前,“住手!”一声低沉有力的怒吼响起,凌厉迫人的长鞭随之落下,长鞭卷住土兀奇,排山倒海般的巨大气势不但把他高高举起,再由半空中重重落下。
原来纷乱尝杂的玉门关瞬间鸦雀无声,人人屏息凝神;被重重甩到地上的士兀奇脸色灰败,他的手骨断了!但痛彻心肺的他连哼也不敢哼一声──他知道那道长鞭是谁甩出来的!
羽黛吓得跌坐在地,她被眼前的景象吓住了,一条长鞭┅┅只是一条再普通不过的长鞭竟能发出这么慑人的力量,最可怕的是┅┅这些人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喘的表情┅┅彷佛一场狂猛汹涌的风暴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