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我!”冷蔷再度推开他,她心裏早已筑起一道铜墙铁壁。“杨先生,请你放尊重点,现在的我早已是有夫之妇,我是杜太太。”
“这就是我要问你的。”杨维樵更加激动的说:“当年你为什么毁约?为什么我一回美国就相我断了音信?为什么我苦苦等候的结果,换来的是你的结婚喜帖?冷蔷,请你给我一个交代,给我这二十几年来的疑问一个交代!”
“良禽择木而楼,我认为杜隽逸才是我最好的归宿!”冷蔷语气冰冷道:“隽逸可以给我名分,让我抬头挺胸的做人,你哪一样给得起?二十几年的疑问?哈!杨先生,你把我说得太伟大了,我冷蔷只不过是你年少时候的一段小插曲、小点缀,你还不是和你太太幸福恩爱的过到今天?你有为我改变什么吗?你还不是继续扮演你的大企业家、成功的楷模,拥有和乐融融的完美家庭?!”
“你有给我机会,让我为你改变吗?”杨维樵一脸沉痛。“我回美国之后,你把我写的信全部退回,搬得我根本不知道你在哪裏。当我只身回美,想为我们的未来奋斗,想求得我的妻子谅解、请她签字离婚时,你却像泡沫一般的消失了!在我决定背负『负心汉』、『不负责任的父亲』之罪名,要回台再找你时,却收到你的喜帖。哈!多讽刺啊!一张红艳的喜帖!你在喜帖上称我『杨老师』?你说你找到属於你的幸福归宿,要我祝福你的婚姻。哈哈哈!冷蔷,你这个玩笑开太大了!当年你跟我说的一切全是假的吗?请你给我一个答案,至少给我一个理由。”
“没什么好说的。”冷蔷调回视线,只看大海。“我还跟你说这些做什么?没有意义了,那已经过去了,已经是一段褪色的记忆,维樵,”她终於正视他。“所有的一切都已结束了,早在二十年前就结束了。”她的眼神透著一股淡得几乎看不见的沧桑,一股无奈、一股浓浓的倦意……
“结束?”杨维樵失魂落魄的道:“结束了?可是我是为你而回来的,二十几年来,我日日夜夜梦想能再找到你……我要弥补我所欠你的一切,我要将我该给你的感情加倍的还给你。”
“你并没有亏欠我什么,完全没有!”冷蔷摇摇头。“当年的行为原本就是错的,幸好我们没继续错下去,你早已有自己的家庭,而我也该去找寻属于自己的。那时的我太天真了,竟想要夺到一项根本不属於自己的东西,我是在偷窃,我是人人口中的第三者,我是败德的女人……”
“不不!冷蔷,请你不要这么说,请你不要这么说!”杨维樵急急的喊著,“你不是!”“我是,所以我得到了报应,我活该受这些折磨。请你不要再来找我了,我现在日子过得很好,请你忘掉这一切回美国去吧!”
“你……你的丈夫对你好吗?”他灼烈复杂的视线冻结在她脸上。
“非常好!他是个无可挑剔的好丈夫,好爸爸。”冷蔷回避那对眼光。“我还有一双可爱的女儿。”
“是吗?她们都多大了?”他出自关心的间。
“二十岁·二十一岁!”冷蔷心脏猛地跳一下。“结婚后两年生了老大……我该走了!”她匆匆背起画袋。“我丈夫等著我回去呢!”
“冷蔷,”杨维樵拦住她。“我真的……真的无法挽回了吗?”那眼底有哀求,更有浓烈得炽人、丝毫不减当年的柔情:“只要你愿意,我立刻和我太太签字离婚,不再让你等。我立刻就可以办到,冷蔷。”
“你冷静点。”冷蔷严厉的说,拚命控制自己的心跳。“我们都不是可以做错事的年龄了,请你记住你的身分、你的年龄,而我——也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不要再说这些无济於事的话了。”她拿起画架转身绝决的离去。
留下杨维樵呆立在沙滩上……
第五章
杨少怀开著他的跑车在街上乱晃,星期天的下午,街上交通反而出乎意料的顺畅,全部的人部到郊外去玩了,他一个王老五东闯西撞的真不晓得去哪儿好。
车子在十字路口等待变换灯号时,他远远的望见人行道上走过来一名纤细修长、风姿绰约的女孩,是那种即使在人群也能教人一眼看到她的出色典型。米灰色的亚麻短T恤,黑色的紧身短裤,踩双黑色平底休闲鞋,这是极危险的穿法,要对自己腰部及腿部曲线极有信心的人,才能穿得毫无缺点:及肩的秀发用个米白色发带清清爽爽的拢在脑后,多么清新怡人!
杨少怀忍不住想吹口哨,这女孩像首春天的小诗般,见而忘忧、他有两百五十度的近视,今天又没戴隐形眼镜,他注意到路上的行人也悄悄的在打量这女孩:女孩愈走愈近了,惕少怀猛地睁大眼睛——没错,杜语双!
“语双,语双,”还好后面车子不多,他立刻将车停在路边,走出车外问:“你要去哪里?”
“我……”语双仰头望著杨少怀,他足足高她一个头。“没有……刚买完东西,”她手上提著大包小包超级市场的塑胶袋。
“我送你一程。”杨少怀不由分说的—把接过语双手上的袋子往车裏扔,这个人真是说风就是雨的。
“你想去哪?”他看著语双舒服的枕著他所准备的护腰垫。
“嗯……我原本是要去逛街的,你在忠孝东路附近放我下来就可以了。”
“我陪你。”杨少怀简短的说。
“陪我?不用了,我要逛遍整个忠孝东路,再转往天母、远企等各大百货公司呢!”
“你行军到台南我都陪你。”杨少怀没被她吓到,反而兴致勃勃的说:“如果你以为男生都不喜欢逛街,那你就大错特错啦!从事设计工作者与流行信息是息息相关的,平时我就常以逛街来吸收流行资讯。”
正说著,他突然停下来向路边商店买了五大瓶乌笼茶。
“你买这么多做什么?”
“有个正在赶工的工地就在前面,买点饮料去慰劳那些工人,你不介意吧?”
“不会。”语双摇摇头,她知道是“映翠山庄”那工地,这Case可让公司赚了不少钱。
车子一靠边,杨少怀马上提着饮料走下去,正挥汗赶工的工人一看到他,立刻蜂拥而上,一夥人嘻嘻哈哈的。语双定睛一看,倏地吓了一大跳——那些人下正是上次和沛琳遇到的那群流氓吗?!那个胖子、那个贼头贼脑的小平头,还有那个脸上—大条疤的……
天哪!他真的是黑社会老大?!
语双正惊悸不安时,突然看到杨少怀带著那一群人向车子这边走过来。完了完了!
“你是杜语双小姐吗?”一个未谋面过的人打开她的车门,很客气的问。
“嗯,是。”语双只好下车,匆匆躲到杨少怀身后。他的大手捉住她,给了她一个神秘的微笑。
“是这样的,我姓金,”穿著花衬衫,脸上黑得发亮,一口红牙(红唇族?)的男人说:“前些日子听说我这几个不成材的手下不小心冒犯你了,对不住得很,今天是特别来向你赔罪的。”
“啊?不用不用……”语双两手乱摇。
“阿彪、阿保、大胖,”他回头大暍:“还有你们这几个,还不快过来给杜小姐说声对不起?”
“杜小姐,对不起!I一群“流氓”口令一致的喊著。
“啊……没事了,事情过去就算了……”语双尴尬极了,她第一次面对这么多“道上兄弟”,还向她赔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