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自己逃过一劫不用面对,却没想到谷司权居然是将机车骑到捷运入口处前不远,看那叉开双腿、环臂抱胸倚坐在摩托车上的姿势,分明是有备而来,专程在那儿等她的。
遥相对望,她进退不是,远方的公车摇摇晃晃驶来,正是开往学校附近的路线,她灵机一动,在他泛起错愕的注视下,脚跟转个弯,追随通勤人潮而去,淹没在车里的沙丁鱼中。
不用回头都可以感觉到,后头的人大概气坏了。
“怎么了?一直在发呆?”
温和的说话声自身侧传来,平汐嫣被震回思绪,转头一看发现是同一个社团的学长。
“学长?”她纳闷的轻喊,周遭嘈杂的声音让她注意到不知何时已经下课,“你怎么会在这里?”他有修这堂课吗?她怎么从来没见过他?
李克伦腼腆的搔了搔头,白净的脸孔飞上两抹红,“我来旁听的。”他就坐在她旁边,一整节下来,佳人却完全没发现到他的存在。
“都教了些什么?”她为时已晚的想知道刚才的课程内容。
“我就知道你根本没听课!”抓到她的小辫子,他取笑说“你在烦恼什么吗?”因为一颗心全放在她身上,她皱眉叹息的次数多到令他泛起不舍与心疼。
平汐嫣心中打了个突,扯出一抹掩饰性的浅笑,“没有什么……”这种事要怎么对人启齿?她连找人倾吐烦恼的勇气都没有。
丙然是交浅言深了,李克伦碰了个软钉子,模模鼻子,好脾气的将它抛却脑后,再接再厉,“一起去吃饭好吗?我听说学校后门有一家北方面馆挺有名的。”
橘红色的夕阳晕染了西方天际,下课后的学子与外食的人潮交织成一片热闹繁忙的景象,华灯初上,拉开这座城市夜的序幕。
平汐嫣有丝心动,她的确是不想这么早回家,只因为胆怯于和家里的另一名成员打照面,那会令她尴尬得不知所措。
她没有太多犹豫的接受了学长的邀约,李克伦咧开一抹笑,她收拾好桌上的书本后,两人并肩一同走出校园。
※※※
她没有料到的是,谷司权破天荒的提早回家,下了课就回家向来不是他的行径,他的行为一向与乖宝宝的称号无缘,乐坏了还以为儿子又不回家吃饭的梁善芸。
但谷司权张望了一圈,却没有在餐桌上看见平汐嫣的踪影。
“汐嫣啊?稍早前她打电话来说要和同学在外用餐,不回来吃饭了。”梁善芸回答着。
比司权的脸色爬上一抹阴霾,那女人从来没有晚归过!是因为他吗?她居然敢躲他?妈的!早上她在他眼前转搭公车逃掉了,现在竟然又借故晚归!
时针指向八的位置又过一格,门外传来钥匙转动锁孔的声音,大门被人推开。
终究是属于单纯乖宝宝之流的人,说好只是去吃饭就真的再无其他,平汐嫣与学长吃完饭就打道回府了,即使和朋友约好出游,她也很少超过十点回家,更遑论在外头过夜了。
蹑手蹑脚的爬上二楼,平汐嫣也不懂自己干嘛像作贼一样心虚不安,经过谷司权的房门前时,她心跳如擂鼓,竟然荒谬的害怕起里头的人会像暗夜里蛰伏的野兽般,冲出来将她撕个粉碎,脚下不自觉加快了速度。
房内静悄悄,主人似乎不在的样子,她模糊的猜想。
在经过的那一刻,她闻到从门板底下的细缝飘出一丝淡淡的烟味。
※※※
清水洗净了身上的脏污,冲走了雪白细致的泡沫,平汐嫣带着满身休浴饼后的馨香与热气推开浴室大门,拿起大浴巾随手擦拭了下,披着一头微湿的长发,手里拎着洗好的贴身衣物走向晾衣间。
拧了拧衣服上的湿意,她正用衣夹子夹起衣服时,眼角瞄见谷司权正往这儿来。
老天……平汐嫣手足无措起来,很想立刻逃开,她还没有准备好怎么面对他呀!
比司权酷着一张俊脸没啥表情,只是淡谈的看了她一眼,走进这个阳台充当的晾衣间,将手上沾了灰尘与汗水的汗衫全部丢进洗衣机。
平汐嫣尴尬的红了脸,加快晾衣的动作,这地方大小不过一坪,同时进来两个人太挤了,他伸手打开洗衣机的上盖时,她忙往旁闪,让出一个位置给他。
比司权故意放慢手上的速度,不吭一声的用眼角余光打量她,看到她避他如瘟疫的动作,他心头的火气直往上飙,这地方那么小,她居然有办法拉出那么长的一个距离,他身上是带有什么传染病吗?这个臭女人!
她可以感觉到背后的视线,匆匆将衣服晾好后,她落荒似的逃离。
“喂……”他连话都来不及说,她人已经跑走。
他妈的!
比司权“砰”的一声合上洗衣机的盖子,一古脑的将怒火发泄在无辜的机器上,闷闷的视线溜向刚才她所晾的衣物,发现竟然是女性最贴身的衣物。
礼教上,他应该回避盯视,但年轻气盛的男孩在这年纪,哪个不对异性充满好奇?明知这行为很像变态,他还是忍不住多打量了两眼,天生的反骨也不会让自己有任何退缩。
她的内裤是粉红色的,俊脸飞上一抹红,他耳根臊红的领悟这个发现,而根据的面积来研判,似乎只有A罩杯的大小,学校那些王八的胸部都比她大,怎么她年纪比人家大,胸部却没有跟着长进?
不自觉的想像起她只着内衣的样子,谷司权只觉一股热气直往头上冲,而从傻脸上愈见暗红的情况来看,不难猜出,他的脑海里一定出现了更多限制级的画面……
※※※
深夜十一点半,平汐嫣刷完了牙从浴室出来,在睡虫的召唤下,打道回房间准备就寝,迷迷糊糊失却了戒心,也不认为在自个儿房间内需要紧绷什么情绪,她反手关上房门走向书桌收拾明天上课要用的笔记,一声装模作样的轻咳让她惊骇的迅速转身,看见隐藏在黑暗处的高大人影。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她错愕得张口结舌,一丝惊慌很快自胸口升起,“这是我的房间!”
“我当然知道这是你的房间。”谷司权没好气的哼道。
“知道你还进来?”看见他前进了一步,她下意识的退了一步,“你……你想做什么?”
“你那是什么语气?”好像把他当成歹徒一样,他烦躁的爬梳了下头发,恼怒她像只受惊的小白兔般怕他,“有些话我想和你说清楚……”
她不敢听!
“我……很晚了……我要睡了。”她手足无措,像只鸵鸟般躲进被子里。
“慢着!”谷司权动作奇快的一把掀开了棉被,想把她揪出来。
“呀……”平汐嫣几乎惊叫出声,反射性的挣扎踢打,却被他一把压回了床上。
她背贴在床上,吓得一动也不敢动,这种男上女下的姿势太暖昧了,似乎随时都会有擦枪走火的可能。
“你怕什么?”他面色不善。
“你……你是我……”
“你再敢说弟弟两个字,我就吻你!”他阴恻恻的恫喝,不介意用行动表达出自己的立场。
她吓得闭上了嘴不敢多言。
他俯在上方瞪视,似乎一瞬间也不知该如何接口。
“你先让我起来。”她不安的推他。
比司权没有异议,沉默的放她起身,两人背对着背坐在床的两侧,空气中有种暖昧的尴尬。
“你知道在名义上,我们……我们是……”她嗫嚅着开口,没有逃避这个话题。
“我们见鬼的根本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她搪塞的借口令他听得刺耳又怒火中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