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空刚泛出鱼肚白,早晨的暖阳才悄悄射出第一道曙光,不一会儿,万丈霞光随即绽放於远方的天际,令人炫目又充满不可思议的美丽。大地从夜的迷障中解放,金色的阳光洒满整座渐渐苏醒的城市,远处传来狗儿的吠叫声,像是为这一天拉开序幕。空气中隐约飘来热豆浆香醇的气味,引诱早起的人们来喝上一碗,静谧的气息延续至这甫降临的早晨。
她最喜欢早晨的空气了!乔泳心深深吸进一口新鲜、甜美的气息,阳光温柔的映上她丝缎般的黑色秀发,白皙的双颊上透出淡淡的苹果红,清灵的大眼与灿烂的朝阳相互辉映出动人的光彩。
“早啊!咏心,你今天还是这么早就起来了。”对面豆浆店的老板娘朝她漾开了笑脸。
“你比我还早呢!张阿姨。”乔咏心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我要一杯熟豆浆和蛋饼。”她甜甜的笑著。
“没问题!”身材微胖的老板娘立刻回应。
阳光渐强,风吹开了上方的云层,太阳在时间催促下静静移位,乔咏心转身熟练的架起摆摊用的脚架。
乔咏心,一个现实生活中的乎凡女子,正值青春年华,没有像普通人一般找个朝九晚五的稳定工作过一辈子,反而跑到传统市场做起小生意,靠摆摊子卖小饰品过活。
许多人认为这是个没保障的工作,既辛苦又没尊严,还得忍受风吹日晒雨淋,但她却不引以为苦,反而认为这份工作自由又充满了挑战,比起为了赶打卡的上班族,她觉得自己幸运多了,不用为了五分钟、十分钟与老板斤斤计较,还将一生最美好的时光卖给公司,为老板卖命,却不一定能得到同等的回报;生病时请病假,不但全勤奖金会泡汤,也不能请太多天,休养太久搞不好连工作都丢了:为公司努力了大半辈子,能否领到退休金还是个未知敷。
朋友认为她不务正业,她却觉得自己比大部分人还要认真生活,不是打混或机械性、被动式的去工作,她是为了自己而努力,辛苦得来的一切她全盘接收,人生的酸甜苦辣她自己承担,也很认真努力的去体验人生旅途上的每一个波折起伏。
天渐渐亮了,来逛街买菜的主妇开始多了,这又是忙碌一天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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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咏心,”迎面而来一名身材圆胖的妇人,在乔咏心认出她之前就先开口,“你还在这边摆摊啊?”妇人的语气及表情显得有点讶异,眼底写满了古怪。
“婶婶!”乔咏心有礼的朝她微笑打招呼。
“我来找你母亲的,她在吗?”妇人探向她身后的屋子。
“有,在屋内,你自己进去找她吧!”乔咏心说,脸上仍挂著礼貌的笑。
“也好,你忙你的。”婶婶挥挥手,打量的目光在她身上溜了一圈才转身进屋。
熬人进屋后就向正坐在客厅里的乔母打招呼,说明来意后,两个女人又聊了一下,妇人忍不住将话题转向乔咏心。
“嫂嫂,你就让泳心这样一直摆摊子下去吗?”她不解的问,边说还边忍不住皱眉,许久以前就见她在摆摊子,她还以为这只是短暂的,怎知咏心似乎没有转换的打算?
“我们家就住市场边,占尽地利之便,不利用可惜了。”乔母不以为意的笑道。
“怎么不去找份工作呢?做任何工作都比摆地摊强呀!”妇人眼底写满了不屑。
“她高兴就好了,我不会强迫她的,况且现在经济不景气,工作也不一定就有保障,只要不是偷拐抢骗,职业无分贵贱。”面对叔媳的指责,乔母仍是一派的从容优闲。
“话不是这样说,当人家的员工不是比较轻松吗?怎不让她到外面去工作尝试一下?”她实在不能理解嫂嫂为何这样纵容自己的孩子。
“现在的年轻人总有自己的想法,我们做父母的管不动他们的,只要她肯脚踏实地赚钱,不偷不骗,做什么工作无所谓。”
“说得也是啦!你们家咏心还肯努力,像我儿子弘俊就什么也不肯学,只想著如何快速致富,最近和朋友合资,说要开什么网路咖啡厅,跟电脑有关,唉!什么电脑,我也不懂啦,都是年轻人的东西。”她笑斥著,嘴上虽恭维泳心,心里却十分不以为然,她要是有个摆路边摊的女儿,传出去多难听、多没面子啊!自己的儿子虽放荡不成材,经营事业没一次用心,也没一次成功,但起码头街大、派头足,拿出的名片都是印著经理、负责人的身分,她这做妈的也算有面子。
“你们还有祖产花不完,有什么关系?弘俊肯奋斗就该感到安慰了,总比那些只等著坐吃山空的败家子好。”乔母淡淡笑道。
婆婆生前十分疼宠乔家的第二个儿子,分家时几乎将大半的祖产分给了好赌的小儿子,自己的丈夫虽为乔家长子,但个性耿直,由著父母纵容小弟,对分得微薄的家产毫不计较。
后来公公先一步离开人间,孤单一人的婆婆坚持要与最宠的小儿子同住,将大半家产分与这个儿子也是冀望将来小儿子能奉养她:没想到势利的小叔却视婆婆是个累赘,不甘被白吃白住还要担起照顾母亲的责任,竟回过头来向自己的大哥索取奉养费,要求均分一切开销外,还要大哥每个月多付两万元的照顾费。
没多久,老人家的健康转坏,住院后,自私的小叔更是乘机将照顾母亲的责任丢给自己的大哥,住院期间甚少来探望,沉重的医疗费全由孝顺的丈夫支付,而丈夫仅得的那份祖产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全用在母亲的医疗费上,还向人借了不少钱。
老人家怨么儿的不孝,却始终看不见天天随侍在病床前的长子,但享受他的付出与照顾竟又是那样理所当然,一直到老人家撒手人寰前,心里挂念的,仍是她最疼宠的那个不孝儿子。
“唉……这样说也对啦!”没听出嫂嫂话里淡淡的讽刺,婶婶兀自得意同时也感到庆幸,幸好当初自己的丈夫分得泰半家产,才能保他们母子吃穿不虞匮乏;看看大伯这一家子如今的下场,不但女儿沦落到摆地摊过活,听说外头还有一堆负债没还完。
她们的对话全落入门外乔咏心的耳里,她忍不住撇了撇嘴,不是她有偷听别人讲话的习惯,而是婶婶说话根本就毫无顾忌。摆地摊又如何?靠自己的劳力赚钱有何可耻的?她对这种阶级的观念打从心底感到不以为然。
其实她对乔家的这些亲戚一点好感也没有,大家对祖先辛苦打拚留下来的家产争得你死我活,亲戚间的感情充满了尔虞我诈,就像八点档的连续剧一样:而他们这一家在乔姓宗族里算是最贫穷的一户,亲戚甚少,也不屑与他们打交道,因为根本就没油水可捞,大家懒得费心思,纵使偶尔登门拜访,也是一副贵族出巡贫民窟般的高傲。而婶婶这人本性不坏,只是较为现实、爱炫耀、嘴巴刻薄了些,其实并没多大心机,也是少数几位乔咏心愿意忍耐接受的亲戚之一。
“泳心!”一声叫唤打断她的思绪。
“咦?你怎么来了?”乔泳心抬眼看向面前的美女,讶异她在这时候出现。通常她这位好友在假日时未过中午是不会现身的,她一向坚持睡觉是最好的美容养颜法。
“来找你呀!顺便来逛逛。”文若绮轻甩了下波浪般的长发,彷若广告杂志走出来的模特儿,淡雅的香水味随之飘散於空气中。“我带了朋友来,他说没见过咱们台湾的传统市场,所以我专程带他这城市乡巴佬来开开眼界。”文若绮斜睨身旁的人一眼,这也是她今天特地起了一个大早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