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她说什么吗?”蓓蓓好奇地问。
小铭模着头想了半天:“好像是……隔壁阿姨还没结婚,可以每天漂漂亮亮,妈妈结婚了,要对家庭负责。她还说什么结婚就是组织一个家庭,不能像以前一样任性、只为了自己,要负起责任,多体谅另一半的辛苦。她常常这样说,我都背下来了,可是我统统听不懂啦!蓓蓓阿姨,你听得懂吗?”小铭用天真无邪的表情问。
蓓蓓直视着小铭,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位是小惠,是从客服部调过来的。下个月还会有新进人员进公司。”
王仁柏向月慈介绍,小惠落落大方地向月慈打招呼。
“有不懂的问题就问月慈。”
“是,王组长。”小惠利落地点头。
月慈好奇地观察她,小惠似乎相当精明能干,她心想由这样的人来做会计应该不错,起码犯的错会比蓓蓓以前少。
“你原本是客服部,怎么会调来作会计工作?”
“我以前就是学会计的,原本在一家小鲍司工作,想换到比较大的公司来见见世面,同时又想多练习沟通技巧,所以做了几个月客服。”
月慈心想小惠应该有大志向,愿意屈就客服工作。
不过到了午休吃饭时间,月慈才觉得自己看走眼了,小惠只是纯粹爱说话才挑了客服做。
“唉!我原本以为客服部只是说说话,工作很轻松,没想到各种稀奇古怪的客户都有,有的人一碰到一点小问题就打来问,甚至连手机不会操作也打来问,我们又不负责这个。还有人打电话来聊天,哼!我又不是0204小姐……”
小惠说起以前碰到蓄意刁难的客人的事,月慈心想又不是她调到了客服部,怎么是小惠对她说个不停。
“尤其是最近,不是增加很多新客户吗?但是公司并没有提升通讯品质,结果一堆客户纷纷抱怨,真是间烂公司!只会花大钱拍广告,不好好留住客户。等到我结婚后就辞职。”
月慈也认为公司有许多措施实在满惹人非议的,但她并没有想过要辞职。
她问小惠:“你快结婚了吗?”
“哈!没这回事!我还在物色好对象呢!我特别进大公司就是为了这个,找个最有价值的单身汉来托付终身。”
原来小惠的精明是用在找长期饭票上,月慈不知为什么,感到有点可惜。
小惠突然压低了声音:“王组长有没有女朋友呀?”
“我想是没有吧,不过王组长能算作最有价值单身汉吗?”月慈觉得有趣起来,也跟着低声谈论。
两个女人都笑了,王仁柏实在没什么特别。
小惠边笑边说:“他虽然不够好,但是这种人单纯可靠,不用跟一堆女人抢破头。而且我握有内幕消息,听说下个月他就要升主任了,我还听说可能会升你做组长,真是恭喜你了,叶组长!”
“还没确定的事别乱说。”月慈觉得小惠的嘴真甜。
听到可能升组长,她并没有一丝喜悦的感觉,因为她觉得工作内容永远千篇一律,她从未对工作有任何成就感,只是机械式的将一件件事情完成。
当了组长,也不会改变吧?月慈愈来愈害怕自己将庸庸碌碌过一生。
可是除了这项工作外,还能做什么呢?
难道要像小惠一样拿结婚当目标吗?
她没有这打算,何况好不容易有了个情感可以寄托的人,如今却又无声无息消失了。
都二十六啦,蓓蓓小她一岁,都差点就结婚了,自己却还在茫茫人海中寻觅,真是不长进。
宁可当个快乐的单身女郎,也不要滥竽充数。月慈暗暗决定。
然而许多事情的发展,都是不能预料的……
小惠第一天还没有注意到,但是三天后,她就发觉王仁柏对月慈特别好,显然内情并不单纯。
她表面上对月慈说乐观其成,搞得月慈哭笑不得;背地里却到处向人抱怨,丑话说尽。
“亏我对她推心置月复,她却早就和主组长暗通款曲,他们八成在背后笑我笨,我真是错交朋友了!”
月慈有次在洗手间,听到小惠对以前客服部的同事这样诉苦,而且还将她和王仁柏的关系加油添醋一番,连奸夫婬妇这种词都冒出来。
谤本没有的事……月慈真是有苦说不出。
今天王仁柏又来邀月慈共进晚餐——他竟当着小惠的面来找她,月慈忍不住偷偷望了她一眼,只见小惠脸上充满不屑。
月慈的良心告诉她:不要去,免得又惹人闲话!
但是心底又有另外一个声音:去吧!反正都被人说成这样了,就干脆豁出去,把那个大嘴巴的小惠气死。
魔鬼的声音总是特别诱人,月慈一咬牙,笑吟吟地回答王仁柏:“好啊!我们去哪里吃饭?”
小惠的表情更难看了,不过月慈并不感到高兴,因为王仁柏……唉,就只会谈工作和他的家庭,还有未来生涯规画,根本就是拿她当未来太太看。
还是林驹比较好,可是他只是她生命中的一个过客,不能强求。
吃完饭回到家,月慈看向对面的房子,彼方笼罩在一片黑暗与沉默中,她感觉自己好像失去了许多,不只是一个朋友,而是……有一种难以形容、难以捉模的感觉,一瞬间涌上心头。
台北今夜冷清清也有一片的好夜景
路边的招牌闪烁霓虹灯照我无奈的心情
闹热的闹热的闹热街市为怎样为怎样怎样找无你
路灯也讲无看见月娘也拢无消息
小雨绵绵落抹停替阮诉悲情
台北今夜冷清清
——“台北今夜冷清清”词曲:黄建铭
凄凉的歌声传来,这次她真的觉得只剩下她孤单一人,对面不再有灯光陪她度过漫漫长夜。
今晚有点寒意,台北的冬天已经来临。
第五章
“哇!”小铭被躲避球砸到了。
“哈哈哈,小铭居然被大姐姐的球打到,烂!”
另一个名叫阿聪的小孩正嘲笑着小铭,冷不防一颗球朝他背后飞来,他也被打到了。
月慈自从上次把小铭送回他伯伯家后,小铭要求可不可以常常来找她和蓓蓓,月慈见小铭的伯伯表面上虽客气,骨子里却不关心小铭,对他升起一股同情心,就答应了他。
小铭三天两头就往月慈家跑,今天是星期日,他听过月慈自夸她的球技好,一大早就带着一群同伴上门讨教。
他们在园元国小打躲避球,月慈果真如她所说,三两下就把一票小孩子打得落花流水,而且她并没有用全力,还可以一边谈笑风生,让小朋友们纷纷佩服起这位月慈姐姐。
中午到了,除了中秋节在林驹那烤肉的孤儿们外,其他小朋友都必须回家了。月慈买了便当,几个人就在操场上野餐起来。
月慈先是聊了一些其他球类运动的规则,但讲着请着话题就绕到了小朋友们的学校生活上,他们说起怎么联合起来“对付”好好先生林驹,不管是课堂上或者球场上。
阿聪说:“有一次我们五个假装拉肚子,林老师以为是集体食物中毒,原本他要送我们去医院,可是我们都哭着吵说想回家,林老师就把我们一个一个送回家,而且没出家庭作业。”
“那次他送我回到家里的时候,还叫我叔叔一定要送我去医院,害我后来被叔叔骂一顿。不过没有功课真是太棒了!”另一个小孩讲得眉飞色舞。
月慈觉得林驹真是善良过了头,居然被小朋友要,不过从小朋友的态度中,她得知不只是小铭,大家都很喜欢林驹。
“听李老师说,林老师明天就会回来了。”阿聪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