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房门,月华下一道斜倚亭柱的颀长身影攫住南湘翊的目光。
“恋儿睡了?”雍莫离轻声问。
南湘翊默默地迎向他,与他并肩漫步在月光下。
“你都看到了?”
“那是妳们共同的秘密,我可什么都不知道。”他答得有点小无赖。
这家伙!讲这种话还敢说他什么都不知道。她睨了他一眼,说道:“你根本没忘,对不对?”
雍莫离微笑,没否认。
“既然记得今天是恋儿的生辰,为何不陪她,放她一个人含泪落寞?”她质问道,没发现自己的口气多像是为受了委屈的孩子抱不平的母亲。
雍莫离玩味地偏头回视她。“妳这么激动做什么?”
她一愣。对呀!她这么激动做什么?难不成当了一夜的假母亲,就真把恋儿当成她的孩子了?
“恋儿不想我知道,我就当我不知道,就像她明明想要人抱,我们也要假装成自己冷,需要她来取暖是一样的道理。”
她微讶,而后忍不住轻笑出声,“这孩子好骄傲,像你。”
雍莫离拿它当赞美,快乐地点头道:“不像妳吗?”
南湘翊神色一僵。“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女儿。”
“个性像我──”
“烂个性!”她加强补充。
雍莫离接受度强,认同地改口,“好,烂个性像我,俏脸蛋像妳。”
“她像的是她母亲,我只是刚好长得像阁下的亡妻罢了!”她死都不当第二个单秋娘,他少暧昧得像恋儿是他俩的女儿一样。
“妳还是知道了。”雍莫离苦笑道,神情中有一丝无奈。
“你早知道瞒不住的。”
对呀!他早知道这种公开的秘密是不可能瞒得住的,以他的个性,绝不会做徒劳无功的事,为何还──
她恍然大悟!“你故意的!”
“是啊!”他承认得好大方。
丙然没错!
他故意要众人瞒着她,并不是真的不想让她知道,而是要让她自己慢慢去挖掘,在探索中,自然而然也将他惦念于心,层层刻画痕迹!
他不需要做什么,就已经让她日里夜里想的都是他。
“你这个……这个……”找不到适当词汇,她微恼地瞪住他。
“小人?无赖?混蛋?”他热心地提供意见,替她解决困扰。
“对!就是小人、无赖、混蛋!”
就说吧!她资质差,只会拾人牙慧,没啥自创性。“我还是成功了,不是吗?”
“谁、谁说的……”她脸色一沉,扬声就要反驳。
“我说的。”定下步伐,雍莫离伸出手,揉弄她胸房。“我在妳这里。”南湘翊倒吸了一口气,惊惶退开。雍莫离如影随形地欺近,顺势将她搂入怀中,灼灼烈吻烙了下来,吞没了她诧异的惊呼声。
狂炽如焰的吻很霸气,不容拒绝地辗转探吮,大掌托住她的后脑勺,吻得更为深入,强迫她与他一起焚烧、一道沉沦。
又来了,那股晕眩般的迷乱搅得她热血沸腾,胸口窒闷得像压着什么东西,疼得不能呼吸……这就是焚烧的痛苦与快感吗?
“别……”
轻弱的申吟逸出唇畔,他听见了,停住动作,深思地望着她。
南湘翊用力推开他,喘着气,酡红的颊腮,泛着引人遐思的娇媚风情。
他的眸光更为深沉,不由自主地低唤,“清……”
“我抚慰你的女儿,你就是这样回报我?”她怨愤地指控。
雍莫离回过神来。“我不会道谢,那是妳应该做的。”
他还是狂妄得令人讨厌!她气愤的心想。
没错,她和他是有一个月之约,只要他开口,她会照办,但不管怎么说,她今晚做的并非他的要求,而是发自内心的在疼惜那思念母亲的小女孩,他有必要视作如此的理所当然吗?
“你这个──”她又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色鬼?婬魔?烂人?”他扬眉,又换了另外几个呛辣词句给她选择。
“对!色鬼、婬魔、烂人!”
没意外的,她还是只会附和。雍莫离叹了一口气,开始感到忧虑了。“我现在好担心,我跟妳生的孩子若像妳一样笨的话,该怎么办呢?”
他未免忧虑过了头吧!南湘翊磨着牙,抡起的拳头不知该往哪儿挥。“谁要跟你生孩子了!”
“别逞强了,恋儿好想要一个弟弟呢!再说,啸南堡将来也得有个人继承,我是没什么重男轻女的观念啦!但恋儿说过,她最大的愿望是嫁人,所以我是不必指望她了,还是趁妳我都还能生的时候,尽快再孵颗蛋出来。”
“恋儿真的这样说?”嫁人?好伟大的志向。
“是啊!她还立誓要嫁个比娘的男人更称头的俊相公呢!我这破啸南堡,她可一点都不看在眼里。”他用很想哭的语气转述。
娘的男人?破啸南堡?多么有趣的形容词,的确很像恋儿会说的话。南湘翊笑忖。
“活该!都是你的遗传得不好,不然恋儿怎会跟你一样不可一世、目中无人!”
“是,都是我的错,我遗传得不好,我对不起妳。”
呃?怎么会扯到这里来的?她忽然觉得,这样的对话像极了老夫老妻在话家常,为他们可爱的儿女烦恼……
老天!他们父女一定要这样轮番上阵吗?她招架不住啊!
她不知道他有什么本事,一遇上他,再冷硬的心防,也会不自觉的教他给撤去,为他软了心。
“是你遗传不好,干我什么事!”她板起脸,故作冷硬。
“当我必须与妳结合时,那就有关系了。”他还一本正经的解释起来。
“你──”她恼怒地瞪他。“你就是这样招惹单秋娘的吗?”烂男人,没格调,没操守、没志节──总之就是烂到底了!
像是听到什么有趣的言论,他挑起眉,也不辩解,就是瞅着她笑,笑得很邪气,很耐人寻味。
“你笑什么?”
他笑她没发现自己微酸的口气,像是打翻了醋坛子。
滴水,足以穿石,只不过那颗石头未必会发现。他早已渗入她心头,但他不打算点破。
这女人的嘴硬程度可不输恋儿呢!
烂个性?呵!都还不晓得像谁呢!
“这一点也不好笑。”她闷闷地道。“单秋娘真的很爱你吗?”
“这个妳得问她,要不要我替妳找个招魂道行高些的道士?”他似是谈论天气般的淡淡道,有着四两拨千斤的意味。
“你知不知道外头的人都怎么说你?他们说是你的寡情,逼她走上了绝路。”她加强语气。
“哦!”他点了下头。“然后呢?”
还然后?她看着他,“你没什么要解释的吗?”
“没有啊!”他眨了一下眼睛,一派纯真的问:“我需要解释什么吗?”
她不敢置信的说:“被说成逼死爱妾的冷血负心汉,你还问我要解释什么?”
“不然要怎么解释?妳教我。”他很乖、很听话,从善如流的配合她。
为什么每次和他没说几句话,她就会有心跳几乎要停止的感觉?南湘翊用力吸了好几口气,简直拿这存心避重就轻的男人没辙了。
雍莫离低低笑了,不再逗她;虽然她西施捧心、努力忍耐不敲烂他的头的模样很可爱。
“我只问,妳信我吗?”
“你烂归烂,程度还算普通,应该还没烂到登峰造极才对。”她给了一个中肯评论。
程度普通的烂?雍莫离皮笑肉不笑的说:“真是谢谢妳多余的解释喔!”
“你就甘心任人说成是造成一尸两命悲剧的冷残男人?”
看来她知道的还不少嘛!雍莫离垂眼心忖。
“众口悠悠,我理会这些做什么?堵得了一张嘴,堵不了所有人的。”他出其不意地探手,等她反应过来时,他再度得逞地将唇印上她的,同时送出最后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