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人家目标是她,哪会让她太轻松,逼得她不和他们过招都不行。
他们真的很狠,一招又一招,绝大部分都是朝她的脸猛攻,看来人家真的看她这张脸很不顺眼,非毁了它不可。
她一手要护着隆起的肚子,架式很难伸展开来,差点就吃下一记厉掌——
一只不知由何处探来的手代她承接这一掌,化解了危机,同时拉她入怀。
她短暂一愣,弹指间,有种很熟悉的悸动掠过心房。
但眼前随时逼近的危机她必须全心应付,无法分心思索。
那名及时救了她的男子蒙了面,但也足够让她明了,他并无恶意,只是纯粹想帮她。
她想不透,既然有心相助,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难道他很见不得人?
一个分神,让残余的掌风扫到,她跌退了两步,两副臂弯几乎是在同时伸手想接住她,湘影本能的偎向狄傲辰,他们都没留意另一双手黯然而僵硬的收回。
“还好吧?”狄傲辰关切地低问。
“没事。”
蒙面人别开盈满痛楚的眼眸,不再去看那双依偎的身影,俐落的代他们解决掉剩余的麻烦,而后转身欲走。
“等等!”像是终于想起他,湘影开口喊住那僵直的背影。
他步伐顿了一下,而后,头也没回的飞纵而去,留下一脸茫然的她。
他为什么要帮她?又为什么在帮了之后,一句话也不留的离开?
“相公,你猜这人会是谁?”
“不知道。”狄傲辰答得很简洁。
“早知道你没有求知欲了。”湘影叹了口气,将亲线调向那人消失的方向,心中的疑云更浓了。
谁伴明窗独坐?我共影儿两个。
灯尽欲眠时,影也把人抛躲,
无那,无那,她个凄惶的我。
片段的记忆在脑海翻飞,不眠的夜,容易想起太多往事。
收回缥缈的思绪,湘影低叹了声,将目光由那片醉人的星空下拉回。
一个多月前的“争风吃醋”风波早落了幕,不过在那之前,客栈中的神秘客也曾三番两次的出手相助,而且每一次都是适时的出现,然后不留只字片语的离去。
他到底是谁?
时至今日,仍是一团谜。
一直到后来,跃虎山庄不晓得得罪了谁,处处让人阻断生路,最后落得兔走鸟兽散的下场,而那位骄纵任性的徐大小姐,据说一张颇为自毫的俏容破了相,再也没脸见人。
这事,还一度让不少人拍手叫好,直呼大快人心,这么想毁别人的容,就先让她被毁毁看,尝尝这是什么滋味,这就叫做报应。
听到这儿,已足够让湘影肯定,这人是为了替她出气。
而谁会这么做呢?答案根本不需要想,最疼她、最舍不得她受委屈的,除了师兄们之外还有谁?
慕文师兄一绝的医术曾让不少人受惠,什么三教九流的朋友都有,再加上有一副异于常人的绝顶智慧,要想对付跃虎山庄并非难事;而毁容之事嘛……
她想,那比较有可能会是生性狂放的飞宇师兄会做的事。
也许,等他们回千回谷时,可以问一问。
此事一了结,那名多次助她的男子便再也没出现过。
她曾多次臆测过此人的身分,有一度,那股肢体相触的熟悉悸动,几乎要让她以为是石莫怀吗?
她摇摇头,讥笑自己的傻气,谁都有可能,但绝对不会是他!此人的薄幸寡情,她又不是没见识过,都吃尽苦头了,居然还不晓得清醒。
她抚向圆滚滚的肚子,淡淡的愁绪由眼底眉尖流泄而出。
不是早说好要彻底将他遗忘的吗?七个月都过去了,为什么她还会再想起他?每当夜阑人静,面对一室幽寂,心绪便难以平静,他所留下的痕迹太过深刻,抹不去、拭不净,难道他真的是她这辈子永远也摆月兑不掉的魔魅?
傻呵!人家早忘了你是谁,这时,他说不定正拥着另一具温香娇躯恣意欢爱,而你呢?空对一轮清月,徒叹“销魂独我情何限”的凄凉!
她不禁双手环抱住自己,抛开翻涌而上的千般思绪,转身回到温暖的床铺。
也许,睡着了就不会再想到他了吧?
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
“人生愁恨何能免?销魂独我情何限……”石莫怀喃喃念着。湘儿,这样的夜,你会想起我吗?还是就如这首诗所言,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
他想见她!好想、好想!此时此刻,他无法抑止狂涌的渴切思念——
一转身,他如一道迅捷疾风,消失在沉沉夜幕中。
对一般人而言,要想无声无息的进入千回谷,是绝难办到的,但石莫怀因自小便熟读奇门阵法,对于机关学也有相当的熟知度,加上从前与湘影闲聊时,曾提及千回谷的巧妙地势及阵法布置,所以,他只消稍花点心思,便能来去自如。
他悄然立于床边,凝望她浅睡的容颜,一时情难自己,探手轻轻抚上。
湘影毕竟是习武之人,一点小小的风吹草动便会惊醒,但石莫怀也熟知她的敏感度,就在她即将有意识的那一刹那,弹指间点上她的睡穴,让她睡得更沉。
“还是这么难缠哪!”他苦笑,双手捧住娇容,俯下头,柔柔地印上她的唇,像是分别了千年万年,揪心而酸楚的轻轻碰触着。
“原谅我,我也不想来打扰你,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我没有办法不爱你……”他似有若无地低诉着,轻柔缱绻的吻移向雪颈,贪渴的汲取她每一寸醉人的幽香。
“只能远远的守着你,却不能碰你、不能尽情爱你的感觉有多痛苦,你知道吗?看着你依偎在狄傲辰怀中,我心如刀割啊!本来,那应该是我的权利……”
她曾是他的骄傲、他的妻子、他的生命、他的灵魂、他的一切!然而,他却将原本属于他的幸福,拱手让给了狄傲辰,若不是有着坚决守护她的信念在,他真的不晓得自己该怎么活下去。
轻柔的抚触往下移,无意间碰触到她隆起的月复部,一抹痛楚蓦地飞进眼底。
这是他另一道锥心刺痛。
这孩子是铁铮铮的存在,提醒着他,她早已不属于他的事实。
说完全不怨、不恨,那是骗人的!若非造化弄人,她如今所怀的孩子应该是他的,不是狄傲辰!
大掌覆上她圆圆的小肮,眸中泛起了泪光!突然……
五个月左右的肚子有这么大吗?他凝思着。
不曾与怀有身孕的妇人相处过,对这方面又没什么概念,令他无法确定。
应该是吧!有的人不是三、四个月,肚子就已经大得很夸张?
像要回应他温柔的碰触般,一阵细微的震动由掌心传来,刹那间,他的心绪竟起了难言的波动,一股形容不出来的感觉紧紧揪住他的心!
真实的生命跳动由他的掌心传递开来,这是一条由他最爱的女人所延伸出的生命,而她正孕育着“他”……他情难自己地将手更加紧密的帖住,全心全意去感受那真实的胎动。
“乖乖的,别捣蛋,不可以欺侮你娘,惹得她太难受,知道吗?”他语调低柔的和胎儿打起商量来,也许傻气,但他就是觉得,那有一下、没一下的震动是在允诺他。
窗外蒙蒙泛起微光,不知不觉中,他已看了她一夜。
温柔的替她盖上被子,想起清晨露重,他本能的看向窗口——果然,她又忘了关窗。
昨夜,有他守着她、以柔情温暖她,但他走后呢?
他心疼地叹了口气,在走前替她关上了窗。
幽幽转醒,她竟觉得空气中还残留着梦中人的气息。
一手抚向颈畔,眼中浮起了迷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