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沛湘,‘余’沛湘。”她加重余宇,因为她知道,也只有一个名字,才能激起若期的知觉,而她确实也发出它了,“余沧海的妹妹,几个月前,我们见过面的。”
余沧海三个字,令她一阵轻颤,薄薄泪雾浮上眼眶。
多久了!她以为这个名字将永远消失在她的生命中,如今乍然由他人口中听闻这带给她太多悲喜的人,酸楚的感受再一次冲击心扉。
“你——怪他吗?”余沛湘细细审视她的表情问道。
“怪?”她幽戚地自问。一开始,对于他的狠心、他的绝然,她怨过,但,终究敌不过一日比一日更为镂骨深切的思念,她的爱,远胜过小小的怨怼。
“他一向就是个很理智的人,感情的纠缠不是他要的,所以他快刀斩乱麻,及时中止一切,他做得很彻底,我能怪他什么?”
“不,他做得并不彻底。”余沛湘冲动的月兑口而出。由若潮心灰意冷的口吻,不难听出她是真的相信大哥的无心,可事实上,他付出的似海深情,并不比她少呀!只不过,他的苦楚只能默默往肚里吞,委屈了自己。
在若潮微讶的眼中,她将余沧海要她转交的东西递出。若潮先是不解,在目光触及熟悉的俊雅字迹后,她似电殛般怔住。
“这……”
“我想,纵使有心瞒你也不可能瞒得住。就算找人誊写,不看字迹,光是其中、精湛出色的字字珠玑,你也一定猜得出来,他居然还天真的想粉饰太平。”
“他有交代……不要提起他?!”他就这么想和她撇清关系吗?那么他何必还多此一举的挖空心思为她做重点分析及归纳?
“也许,是不想扰乱你平静的心湖吧!”不忍她再误解大哥,余沛湘出言代兄辩解。
她的心,早就让他扰乱,难以平静了!若潮凄恻地想。
“他还说了什么?”
“他说,如果你心里有他,就不要让他背负误你的罪名,日日为你挂怀。”悄悄打量她凄迷的容颜,又遭:“你的近况,我告诉他了。他很关心你,不要辜负他的一番好意,好吗?”
难怪他会有此举动。若潮低头看着手中的东西,再也忍不住伤怀,将它贴近了心口,泪水一颗颗往下掉。
他为什么要这么温柔?明明对她无意,却还要待她这么好,让她……明知不能爱,却又深深陷入,难以自拔!
“他对你若是无心,就不会牵牵念念,时时放不下你了,你懂吗?”
她摇着头,泪花纷坠。“不……这只是他生性中的温柔敦厚,再有,也只是基于……一份对我的愧疚……”他都说了,不想背负误她的罪名,不是吗?
“这你就太不了解他了!”余沛湘突地严肃起来,正色道:“没错,他是仁厚善良,但是在认清该与不该的分界点之后,他果决起来,也是比谁都还要无情的,而你就是界于不该的地段,你以为是什么原因让他变得优柔寡断?
“我告诉你,他不是不想放下你,这些日子,他也一直强迫自己办到对你不闻不问,但是我随便说句:‘她很糟!’他费尽全力的武装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毁了,光是这三个字,就足够他失眠上一个星期!你还敢说他对你只是愧疚!我也希望只是愧疚,至少,他不用过得这么痛苦!”
一字一句,重重敲上心扉,若潮听得满怀心酸,泪落得更凶了,“他真的……”
如果他真的这么在乎她,那么,为什么要故作冷淡?在伤她的同时,也伤着自己?
余沛湘见她泪眼迷茫,久久不语,也急了,“你到底清不清楚你在他心中的分量,以及他不由自主的心、他身不由己所做的一切,背后那份真挚的感情?!”
没让她再有机会痴呆下去,她将手中另一样东西塞进她手里,“看清楚,他是用什么样的心态在对你!”
若潮愕然的抬眼,手中是一张卷成轴状的画纸,摊开后,映人眼帘的景象撞人心头,不争气的泪再一次夺眶而出,她便咽地难以成声,“他……这是他画的?”
“嗯!你大概不晓得,我大哥满月复的才华中,也包括了绘画天分吧!”今天纵然不是从商,他仍可扬名四方。
什么也不需要再多说了,这张画,已全然说明了一切。只要不是瞎子,谁都看得出其中散发着多强烈的感情讯息,只消看一眼,任谁也不会怀疑,画者对画中佳人的一腔痴爱狂恋,尤其……
她颤抖的手,轻抚上一旁以铅笔提下的两行字,“沧海万顷,唯系一江潮……”
“你,就是他心之所系的那一江潮水。”
若潮掩住唇。她真没用!此刻,她居然只想放声痛哭。
“为什么、为什么……”若对她有心,为什么要避她、躲她,如此折磨彼此?
说到这个就感伤了。“他有他的苦衷,所以我也不敢保证,你们的两份相悦会不会有结果。”
一句话飞快的闪过,她想起沧海也曾绝望的说过不论他爱她与否,他们都不会有结果……当时她没深思,可是如今看来,如果不是他对她无意,那么会是什么7
“求你,不要瞒我,我不在乎将面对什么,只要能和他在一起,沛湘,告诉我!”她哀哀乞求。
余沛湘摇摇头,“原谅我无可奉告,因为我必须保护我的大哥。我知道你不会伤害他,但是这件事会!”
由她凝重的神情,若潮不难猜出此事的严重性。难道……这和他曾经提过的“不完美”有关?
“是一段晦涩而不堪回首的过往吧了’她臆测的问。
余沛湘沉重的点了一下头。
“可是……过去的终究过去啦!把握现在才是最重要的,至于是什么不堪的回忆,那都不重要了,不是吗?”
她本能的假设是一段很深的感情创伤,但是想想又不太合理,姑且不论他出色到没有女人舍得放弃,单论他今日若真对她情深若此,总不至于为了一段不愉快的回忆而情愿折磨两人吧?怎么说都说不过去,而且余沛湘看来很伤心。
“没错,事情是过去了,但是它所造成的伤害却永远存在,大哥他……”余沛湘轻咬下唇。“告诉我,你真的什么也不介意吗?只要能守着他?”她再度慎重其事的问,不容许再有任何可能性伤害到她受尽磨难的大哥。
“如果是你,你会吗?”若潮反问。
她毫不迟疑,“我当然不会!”
若潮回她一抹笑,“你又何必问我。”她眸中有着坚毅的深情。
余沛湘释然了。她知道,这女孩是全心全意的爱着她大哥。
“那好,我们一起联手,让他乖乖投降认栽,如何?”
“你有办法?”若潮双眸一亮。她不是说沧海很果断固执吗?
“当然,附耳过来。”余沛湘一脸兴奋的将她的打算说了个端详。
“这样好吗?”很老套耶!何况睿智如沧海,若会轻易让一个青涩小丫头的演技给快过去,他这些年在商场上不是白混了吗?
“哎呀!你放心啦!坠入情网的男人,就就算智商是正一八O,也会退化成负一八O,好拐得很。”
是吗?若潮不怎么肯定,她很怀疑,真的很怀疑!
不如不觉中,她们经过一间布置雅致的花店,若潮停住步伐,想了想,道:“你等我一下。”
余沛湘搞不清楚状况的看她走人花店,几分钟过后,她捧着一束花出来,将它交到余沛湘手中,“把它拿给沧海。”
余沛湘看了一眼手中的黄色郁金香,“你确定你没送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