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父女情深,往往看得挚友刘红英又轰又妒,直说:我家那糟老头要是有江伯伯的一半就好了。
近来年,父亲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她真的好担心,本想早点毕业,到公司去帮他的忙,好让他安心静养,以她的聪慧,跳级读书不成问题,但是父亲却要她顺其自然,她知道他是不忍她年纪轻轻便背负大多的压力,宁可自己多操劳些,以给爱女一个无忧的青春年岁。
案亲总是这样,什么事都替她着想,一丁点苦都舍不得她尝,每想到这儿,她的心就好酸、好疼。
她有个全世界最好的父亲,二十年来,她一直都知道。
少了母爱,她并不遗憾,因为父亲绵密的关爱及宠溺,给了她完整无忧的成长空间、优渥而不虞匮乏的物质生活,让她有如被捧在掌心呵疼的天之骄女,她还有什么好不知足的?
终于让一干花痴望眼欲穿的等到了千呼万唤的时刻,站在礼堂内的若潮,发现到一脸雀跃、双眼发亮的人还不只刘红英咧!包正确的说,能以镇定,平常心淡然处之的,十根手指大概就数得出来了。
这场演讲,并没有严格规定什么系的同学该参与,但是所有八竿子和商业沾得着边的,全都投奔而来了,挤得原本偌大的礼堂几乎爆满。
唉,她摇头叹息。看来,这位沧海学长的号召力还真不容小觑。
他究竟有什么往力呢?只因为他那段人人颂扬的优秀事迹?还是他据说俊美绝伦的容貌?一抹好奇心不由得被勾了起来,待会儿,她可得好生研究,瞧瞧他何以令人如痴如狂。
好不容易大家坐定位,接下来就等这商圈的知名人物出现了。
不消说,又多话、又吵死人的刘红英仍旧坐在她的身旁,而且一分钟内,看了二十几次表,时时引领而盼,她那猴急样,把若潮给逗笑了。
“拜托!虽然全世界都知道你是花痴,但你也用不着怕人不知道似的用力阐扬这个特质吧?”
“什么花痴!你想被全礼堂的人围殴吗?”刘红英示意她看一下前后左右。
还真的耶!唯一稳如泰山的大概只有她了。
“好了,别一到坐立不安的样子,再五分钟就十点了,你不会连三百秒都等不下去吧!”真是受不了!若潮已经开始替余沧海担心了,怕他会被这群热情的女人给生吞活剥。
她们并没有等足三百秒,两分钟过后,他们那位顶着啤酒肚的秃头校长出现在台前,拉拉杂杂说了一堆有的没有的致词,存心想吊足他们的胃口,浏览过几张不爽的表情,若潮已经开始怀疑,这不识相的校长要是再多说一分钟,可能开始有人要将瓶瓶罐罐往台前丢了。
好在,校长还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立刻结束他那段令人打瞌睡的的长篇大论,说出了众人招待已久的话,“请各位同学以最热烈的掌声.欢迎我们杰出的校友余沧海先生。”
掌声如雷贯耳,若潮唯一来得及做的,是掩住自己的耳朵,她对音乐没兴趣,可别被震成了第二个失聪的贝多芬才好。
紧接着,她听到一连串惊叹不绝于耳的声音响起。
“快、快!若潮,你快看,他是不是帅得惊天动地!和旁边的校长一比,真是俊男与野兽。”刘红英已兴奋得快要疯掉了。
任何一个人和校长站在一起,都会变成俊男的。若期没好气地想,不以为然的仰首望去,她也呆了!
天!刘红英真的没有夸大其辞,这人真是俊得不可思议,就连国学造诣一向不差的她,都惊叹得不晓得该用什么样的句子形容,最让她失魂的,是那双邃亮有神、灿若寒星的眸子。
“谢谢!谢谢各位给我这么热情的掌声,真教我受宠若惊,本来自认‘余如沧海之一粟’,早做好心理准备,以为会让人给用扫帚给扫了出去呢!”
诙谐的谈笑,逐去校长所造成的沉闷,活络了气氛,并且跳月兑千篇一律的介绍词,以极特别的方式做了自我介绍,再一次掳获每一颗年轻的心,搏得一致的喝采。
他就连声音都是那么的迷人,低低沉沉,具有磁性及无尽魅力,如果那副完美的嗓子是对她倾诉爱语,该是多么旖旎而美好的事……倏地,她一惊!
老天!她在想什么呀!难道是受了刘红英的影响,原来花痴也会传染!
她努力集中精神,捕捉台上传来的声浪,及他每一分炫目的风采。
不知由何处传来一句,“学长,你的名字好古典优雅喔!是不是取自于那一句脍炙人口的名诗:‘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那你如果有弟妹,不是要叫‘巫山’吗?”
余沧海沉沉地笑了,“聪明的学妹,我的名字来源确实是取自于元稹离思中的典故没错,而我正好也有个妹妹,只可惜不叫巫山,非常感谢你的建议。”温文的应对,不晓得又偷走了多少颗瞬间倾倒的少女心。
一旁的刘红英情绪激昂得不像话,“若潮,你听听,他不仅风度翩翩,言谈举止还优雅得充满了内涵呢!谁说商人都市侩又满是铜臭味的!我敢打赌,他的文学造诣肯定连咱们中文系的正牌教授都要自惭形秽呢!”
“你又知道了!他不过才说知道元稹的离思罢了,这很多人都晓得的。”若潮惊魂不定地回道。
偏偏,很不可理喻的,她虽然嘴里这么说,内心却认同了刘红英的说法,若无丰富的文学素养,他的举手投足、邃远幽深的瞳眸,不会都散发着超尘隽永的风采,他有一种……清逸的气质,而这才是深深吸引她的主因。
“我想,扯上商业的东西,多半都是枯燥乏味的,但我认为,人类所有的经济行为,皆因人类需求而衍生,若用很人性化的角度去看待,它其实并不刻板,所以,我也不打算高谈阔论的以学术观点来与各位讨论,我只想告诉各位,它也可以很奇妙且充满趣味,免得你们不给面子的打瞌睡给我看,因此——
“亲爱的学弟、学妹们,请放松紧绷的心好吗?我想,在这有限的两个小时中,我们可以在最轻松自然的情况下共度,我相信——”他顿了顿,浏览全场后,微笑道:“我并没有很老吧!担不起你们拘束敬畏的态度,否则,我也要肃然起敬了。”
一改所有主讲者的严肃刻板,余沧海以最轻快的方式,主导这场演讲,充满智慧的谈吐,深深吸引台下的每一颗心。幽默的词令及亲和力,使得主讲者与台下的听众零距离,这是一场完美且成功的专题演讲。
阵阵悦耳的音浪跳过耳边,若潮神思恍愧,脑海中洋溢着他每一道眸光、每一寸神采,及出众夺目的容颜,那道从容自信的形影,深深地烙进她的心版,留下难以磨灭的深刻印象。
余沧海——
这三个字,在她心头漾起千层浪花。
结束演讲后的一个小时内,余韵仍迥荡心头,久久不散,刘红英见她魂不守舍,还调侃的问她,“该不会你也‘煞’到他了吧?”
若潮心虚的给了她一记卫生眼,“我又不是你刘花痴。”
“哎呀!别假了啦!罢才我看你浑然忘我的直盯着人家大帅哥瞧,不是三魂七魄全飞到人家哪儿去是什么!都被迷得晕头转向,忘了自己是谁了,还装蒜!这又没什么好可耻的,要真无动于衷,才不正常呢!”
“你……说到哪儿去了!我才不会对他感兴趣呢!他不过是长得好看些罢了,又没什么特别的!”像是当场傍人逮着的偷儿,她硬是心口不一的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