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声响了三下后被接起。
“喂,我沈千帆,请问哪位?”他正在开会,如果来电者想说的只是鸡毛蒜皮大的事,他会不客气的挂掉。
“千帆,我是若潮。”可怜兮兮的语调由另一头传来。
“潮潮?!”他坐直了身子,同时发现一群高级主管全将眼珠子黏在他身上,他无声地比了个暂停的手势,拿着手机退到角落。
“潮潮,你人在哪里?出了什么事吗?”
“你怎么这么乌鸦嘴!”那口气好像她会打电话给他,准没好事似的——不过这也是不争的事实啦!
他轻笑,“难道没有?”
“有。”很丢脸,但她还是承认了。“我刚才坐车,不小心将皮包留在计程车内,现在‘又’身无分文了,就连向你求救的钱都是路人施舍给我的,我现在身上唯一的财产只剩下十块——不,是三块钱……”她盯着上头显示的数字.说得好落魄可怜。
沈千帆没等她说完,心急道:“你现在人在哪里?”
这个笨女人!她打的是行动电话耶!她以为十块钱能讲多久?不说重点还净扯些有的没的。
问明了她的所在地,他立刻道:“我马上过去接你,不许乱跑,听到没?”
收了线,他简洁有力的下令散会,丢下一群人面面相觑,杵在会议室中当雕像。
“你这颗迷糊到家的小脑袋就不能少蠢一点吗?”盯着一脸忏悔的小女人,沈千帆数不清这是第几次叹息。
“我又不是故意的。”若潮很受教的低下头。
“算了,没事就好。”他手控方向盘,另一手伸向她,拍了拍她的小手充当安慰,不忘细心的提醒,“里头要是有重要证件要记得去申报遗失。”
“嗯。”
“既然人都出来了,我们去逛街。”
“沈少爷!你忘了小女子如今身无分文吗?”逛街!说得真顺口!
“我有啊!”他无所谓地笑笑。
“我才不要。”每次出去,他总是不会让她花到半毛钱,有时她都会想,既然他想当凯子,她就吃垮他!
只可惜——唉!他本钱太雄厚,她就是撑死自己,他还是一副不痛不痒的表情。
“跟我还客套什么?”
“你是世界首富都不关我的事,我说不要就是不要!”
“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一脚将你踢出车外。”也不看看她现在是仰谁的鼻息,搞不清楚状况喔!
迫于婬威,小女人很没骨气的屈服在恶势力之下,不敢多吭一声。
沈千帆这才丢给她“算你识相”的一眼,一点都没有欺凌弱小的羞耻感。
算了,既然他担心钱太多会压死自己,她也不介意替他“分忧解劳”。
傍了自己一番心理建设,她也就大大方方的shopping去了,并且不客气的拿他当仆役使唤——谁教他自作孽,不可活。
可偏偏沈千帆脸上自始至终都挂着微笑,一点都没有被“摧残”的自觉,偶尔还会替她拿主意呢!
像现在,他站在外头等候着她由更衣间出来,神情完全没有久候的不耐,直到若潮走进他的视线,他几乎瞪凸了眼珠子,斜靠着的身子一滑,差点栽倒。
“这是我挑的?”他怀疑的低吼,如果是,他会立刻扭断自己的脖子。
“不好看吗?”她故作无知的眨眨眼,当着他的面旋转了个身,贴身的柔软衣料翩翩轻扬。
懊死!沈千帆暗咒了一声,就在她转身的同时,他发现后头是镂空的设计,一大片雪背一览无遗。
他快步走向她,张臂搂过她,挡去各个角落投射而来的目光,不留任何机会便宜了别人的眼珠子。
“去换下来!天气还没热到需要穿这么凉。”
“不会呀!我觉得刚刚好。”难得找到一件能让他变睑的事,不好生利用就太对不起自己了,她非让他后悔他早先的恶霸行为不可。
“刚好?”他微微松开她,俯低了头,刻意让她明白他的打量。
这肩带细得不像话,他甚至怀疑它撑不撑得住这件连身洋装的重量,最让他发狂的是,全身的姣美曲线完全勾勒无遗,只要比她高的人,都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明显的……
他承认她很有本钱,但是,这么个露法实在是亏大了!她要想穿成这样出去,除非踩过他的尸体!
“你觉得这样叫‘刚好’?”他要笑不笑地睨了她一眼,邪气的将视线往下移,停在春光无尽的地带,尽情的大饱眼福。
“你——!”她脸上不争气的艳红成一片,但她仍是倔强的不肯认输。
“你穿城这样,摆明了就是邀请全天下的男人都来当。”一双大掌贴上她光滑的玉背,遮住了大部分曝露在空气中的肌肤。开玩笑!前面要顾,后面也不能忘了照顾。
他温热的掌心与她相触,刹那间,一股难言的酥麻感由背后蔓延至全身,这感觉她并不陌生,是两性肌肤相触的激越感,除了沧海,没有人能带给她这种感受……
她怔仲地仰首,所见到的却不是她所熟悉的面孔,浓浓的失落感泛满心臆。
不是沧海……为什么不是……
“快去换下来!害我呀鼻血也就罢了,别再去残害其他可怜无辜的男性同胞了。”沈千帆没留意到她的情绪转折,将她往更衣间里头推去。
若潮心绪纷乱,无心再与他争论,便顺了他的意将衣服换下。
结了帐离开后,沈千帆撇过头正视她的异样,“怎么啦?我都如了你的愿将它买下了,你还摆这种脸色给我看。”
买是买了,但他加了但书:不许穿着它出现在任何一个男人面前!
若潮无心欣赏他的幽默。“千帆,陪我去个地方。”
她大致说明地点。
沈千帆看了她一眼,但终究还是没说什么,静默的依着她的指示而行。
然后,他们来到了紫筑轩——一座清幽雅致的茶坊。
吸饮着瓷杯中的液体,她语气轻缓的道:“紫筑轩的花茶别具风味,酸酸甜甜的,很有——”
“恋爱的味道?”他不疾不徐的接口。
若潮秀眉微挑,旋即又敛去淡淡的讶异。“怎么不问我,为何坚持来这里?”
“不会是为了一杯花茶吧!我并不肯定你会愿意与我分享你的心事。”
若潮沉默了好久才开口。
“我在等待。”声音极轻,极低,几不可闻。
“我很意外。”他错愕着。这代表什么!他在她心中已有一定的分量了吗?所以她愿意对他坦言内心深处最不为人知的悲欢情愁!
若潮盯着杯中澄澈的液体,飘来一句,“你曾经爱过一个人,爱到椎心泣血,不惜上穷碧落下黄泉的追随他吗?”
“会。”未加迟疑,他坚毅地道。
若潮一愕,仰首看他,这是她意料之外的答案。
“我将灵魂许给了她。”他幽幽然的接续道。
“然后呢?”
“她是天之骄女,如果不是因为我,她可以过得一生无忧,我亏欠她太多,如果可以,我愿意用尽一切来补偿她、怜惜她,只可惜……”他苦笑,“她可能并不希罕。”
若潮无言以对,她没想到他也有这么一段伤心往事。
“被你所爱的女人很幸运。”
“被你所爱的男人,又何尝不是?”他意味深远地道。
“是吗?”她神情飘忽地笑了,“他从来没有这么说过。”
沈千帆不语,他深知她口中的“他”是分沧海,她早逝的丈夫。
“初识时,他对我说了一则好动人的故事,是关于紫筑轩的浪漫传说,他一定不知道,早在那个时候,我就偷偷的爱上他了。”
陷入回忆中的脸庞迷朦轻幽,美得令人移不开视线。“紫筑轩,收藏了我最美的梦,每当想他想得难以承受时,我就会到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