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嘛!"她顽皮地学着楼少钧的口吻叫道:"'萱萱',哇,叫得真亲热甜蜜,好羡慕哦!"有个人,也是用着同样亲昵的口吻唤她晴儿……
心头狂震一下,怎么会突然想到那边去了!
楼少钧并不是很介意妹妹的调侃,问道:"这次回来,该不会马上又匆匆回去吧?"
"如果你打算将我扫地出门的话。"弄晴轻快地回道。
"你的意思是——"他惊喜地瞪大眼,"你不走了?"
"当然啊!不然我的小侄儿长大后会不认得我这个姑姑。"
"弄晴!"楼少钧激动地握紧了她的双手,再也说不出话来。
"果然是一副呆样,我楼某人真是神机妙算,铁口直断。"弄晴很欠扁地调笑道,若得楼少钧老羞成怒。
"楼弄晴!你说什么——"
"哇,救命,杀人灭口哇!"弄晴逃命速度奇快地往门外冲,正好在回廊中碰上紫萱,她咯咯直笑,"二嫂,不介意我戏弄一下你老公吧?他老人家气坏了,快去用你的似水柔情安抚吧!"
"管他呢,走,我帮你整理行李去。"紫萱牵着她的手就走,边推开从前属于弄晴的房间的门,边道:"这边平时管家会固定来打扫,所以现在只要稍微清理一下就行了。"
环视着熟悉的一景一物,弄晴感伤地轻叹,"为了我的事,让二哥很伤神!我知道他始终很挂心我。"
"说什么傻话,你是他惟一的妹妹,不担心你还能担心谁?你就当他精力过剩好了,不找些事情来烦烦,他很快就会得老年痴呆症的。"紫萱幽默道。弄晴忍不住轻笑出声,"要让二哥听到,包准他今晚会狠狠'蹂躏'你、'摧残'你,以兹报复。"
话一出口,不止脸红羞赧的紫萱呆住,她自己也震惊地傻住了。
好熟悉的一段话……是古孝伦曾调侃她的戏言。
思及此,原本神采飞扬的笑颜覆上一层淡愁,这些年来,她总会在不知不觉中想起过往的种种,与易子扬共有的"曾经"是如此刻骨铭心,深镂心间,她怎么可能淡忘得了呢?
"弄晴?"紫萱察觉她的异样,轻声唤着。
"没什么。"她甩甩头,继续动手整理行李中的物品。
紫萱也没闲着,着手帮她将衣物挂上挂勾,随意的一瞥,一个小巧精细、象牙白的盒子引起了她的注目,好奇地拿起来观看,"弄晴,这里头放的是什么?你很珍惜吗?"
弄晴随意瞄了一眼,"噢,没什么秘密,你打开看没关系,我不介意的。"
既然人家都不介意,紫萱自然就大方地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啰!
呵!好奇怪,盒子里头居然是几颗红豆和几张泛着幽香的雪白信纸,紫萱算了一下,红豆有六颗,信纸也有六张,不过前头五张有着苍劲刚毅的字迹,第六张却是一片空白。
她逐一看下: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密约沉沉,离情杳杳。
菱花尘满慵将照。
倚楼无语欲销魂,长空黯淡连芳草。
斑楼谁与上?长记秋睛望。
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 》追鬃挂镀?闫觯?辜啪玻???椤Ⅻbr />
真珠帘卷玉楼空,天淡银河垂地。年年今夜,月华如练,长是人千里。愁肠已断无由醉,酒未到,先成泪;
残灯明灭枕头歌,谙尽甭眠滋味。
都来此事,眉间心上,无计相回避。
不枉东风吹客泪,相思难表,
梦魂无据,惟有归来是。
"好奇怪。"紫萱又审视了一遍,"像是男人的字迹,谁写给你的情书啊?"
弄晴幽幽然接过,轻叹一声,"我也不知道,从我去法国以来,六年间的每一个中国情人节,都会收到一颗红豆与一张写上不完整诗词的信笺。"
"六年?"紫萱陷入沉思,"你有没有注意看上头的邮戳,发信处是这里吗?"
"对,我想,不是法国的朋友,否则他会选西洋情人节,但——我始终想不透,在这里有谁会这样做?"
"可是你没丢掉它?"如果她没猜错,会不会……回头一定要和少钧谈谈。
"是啊,若在以前,我会毫不犹豫地丢弃,尤其——"她心中已有易子扬,而当时,她伤痕累累的心早巳不复完整,是无法接受任何男人的心意,"总之,我也很纳闷自己干嘛像宝一样留着它,也许,是被他的用心良苦感动吧!但,也只是感动而已。"
还有一个原因,每一首诗词皆道尽了她满怀的凄楚,其意境像极了她与易子扬之间……每当思及此,她总是摇着头笑自己的傻气,这种事,全天下任何一个男人都有可能做,就绝对不可能会是易子扬!
"别说你了,我也好感动哦!红豆相思!比送什么珠宝玫瑰还有创意,只是我想不通,为什么他第六张什么也没写,该不是他会的就这几首,江郎才尽了吧?"
弄晴含笑摇头,她想,她能了解这名神秘男子想表达的意思——
碧纱窗下启缄封,尺纸从头彻尾空,应是仙郎怀别恨,忆人全在不言中。
是这样吧?相思漫漫,锥心入骨,柔肠寸断,于是,世间再也找不到足以道尽刻骨思念的字句,便让它空着,好似在无言地告诉她,天涯海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紫萱若有所思地凝视她幽柔的容颜,轻声问:"弄晴,你回来,究竟为谁?"
她大大一愕,"怎么这样问?"
紫萱温柔而了解地轻执她的手,"别忘了,我也是女人,虽然我没办法否认你的归来有一部分是亲情的召唤,但是除此之外呢?难道不包括那一句'相思难表,魂梦无据,惟有归来是'?"
"我……"她哑然无言。
真的是这样吗?因为冥冥之中,似乎有股强烈的呼吸,揪心地盼着她……是谁呢?谁能带给她如此撼动?
她陷入了缥缈茫然的迷离情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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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踏入扬宇企业大楼,心境是难以理清的千丝万绪,她万万没想到,今生居然还有再踏入此处的一天,太多不堪回首的过往记忆如浪潮般冲击着不堪负荷的脑际,她甩甩头,用尽了全身的力量强抑住欲夺眶的泪。
今天会到这里来,只因为昨夜在楼氏企业,楼少钧交给她一份与扬宇企业的合作方案,近期中,两大公司正紧密筹划着一场服装展示会,这是早在她回来之前便已敲定的计划,在她进入公司后,各阶层的高级主管更是有志一同地将目光集中在她身上,不论由任何一个角度来看,她都是最适合接手这项工作的不二人选,尤其她刚由法国学得服装设计归来,她了解最新的潮流走向,于是乎……
唉!她只有三声无奈,硬着头皮接下了。
易子扬啊易子扬,莫非我当真摆月兑不掉你吗?
她情愿相信这是巧合,可是楼少钧的话却萦绕脑际,低迥不去——
"弄晴,我总觉得易子扬似乎早料到你会回来,这个企划好像根本是冲着你来的。"
她-笑置之,"怎么可能呢?二哥,你太多心了,连你都没料到我会回来,易子扬又怎么会知道嘛!"
"不,弄晴,这巧得不像话。"顿了顿,他认真地望着她,"你知道的,弄晴,只要你摇蚌头,我甚至可以放弃这个方案,再高的利润都比不上我最亲爱的妹妹。"
弄晴微微动容,"二哥,我知道你疼我,但你一向不是这么公私不分的人啊,我怎能因为我个人的情绪,让楼氏员工牺牲他们努力多时的心血?你别担心,我会很好的,事情都过了六年,再面对他,我已能学会不让自己受到伤害,放心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