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他在一起,她真的永远只能将深情埋藏心底吗?不,她不愿这样,无爱无情的日子,她不能过一辈子,易子扬也不能!
顿了一会儿,不能说,但,并不代表她不能写啊,
一抹神秘而顽皮的笑意自嘴角浮起,她没有犹豫地打开抽屉,取来纸笔——
@@@
"黄小姐,通知各部门经理,十分钟之后开会。"朝电话对讲机沉稳地吩咐完后,易子扬收拾着桌上的资料,喝了口茶之后,起身往会议室走去。
会议室内,各部门主管已大致到齐,他神情淡漠地环视一周,然后在首席位子落座,他并不急着开口,从容地摊开手中的资料大致浏览一遍,在动手翻开下一页时,面色一沉,神情突然变得极为僵硬,一抹复杂的光芒闪过眼底。
失神只有刹那,他迅速调整情绪,以一贯的冷沉为这场会议下了开场白,然而,他的失常并没有逃过好友犀利的眼眸,离他最近的古孝伦先是满心困惑,但所有的疑问在望见夹在档案夹中字体娟秀的纸笺后,立刻化为一抹奇妙而耐人寻味的笑意。
有趣,有趣,真有趣!虽然易子扬很快地发现古孝伦的目光放在不该放的地方,便以极快地速度抽出纸笺揉在手心,但古孝伦仍是看清了短笺上的内容——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
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
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炳,更有意思!这女孩挺与众不同的,看易子扬耐人寻味的有趣表情就知道了,也许,他有与她见上一面的必要。古孝伦暗暗思忖着。
可恶!易子扬捏紧了手中的短笺,死也不承认那个该死的小女人扰乱了他的心绪!
见鬼!他不需要爱情,他不需要——
然而,他向来引以由自傲的定力与自制却在此时完全月兑离脑海,换上一张巧笑倩兮的娇美容颜……
这一场会议,他始终心不在焉,恍惚而不知所云地茫然度过。
@@@
子扬怎么还不回来?
弄晴的目光再一次不受控制地飘向壁钟,都九点多了,桌上的菜肴也冷了。她双手托着腮,忍不住逸出一声愁苦的叹息。
她早就习惯了,易子扬的行踪向来不会告诉她,回家的时间从不固定,尤其在他之前曾为"感情"的事冷漠待她时,更是常让她傻等一整晚,自己却三更半夜才回来,完全当她不存在,似乎无声而残酷地在告诉她:你只是我寂寞时的消遣而已!
这回又是为了什么?会是那张短笺的关系吗?他又打算残忍地凌迟她的心了吗?
就在她一颗心浸湿于凄风寒雨之际,开门声在一室的寂静中响起,听在弄晴耳里有如天籁,她反射性地惊跳起来,快速往客厅冲。
"子扬——"话声戛然而止,她疑惑地望着眼前的陌生男子,"你是?"
"我叫古孝伦,我们见过的,在咖啡屋,和子扬,记起来了吗?"
"你——哦,对,我知道。"她后知后觉地点头。真是怪不好意思的,当时她眼里心里只有易子扬,完全忽略了他的存在。
迸孝伦挺知足的,全无芥蒂地耸耸肩,轻快道:"后知后觉总比不知不觉好,反正女人对帅哥都比较没有免疫力,既然没有子扬的'国色天香',我也认命了,你还记得住我,我就该偷笑了。"
心思被人看穿的弄晴,被调侃得红霞满面,一时羞得无言以对,,
"喂,说说话呀!我可不是子扬,用不着和我'无声胜有声'。"他还理直气壮,说什么也不会承认自己将人家小泵娘捉弄得羞赧无措。
弄晴终于了解,这个男人的嘴巴很不安分,要想适应愉快,最好的办法就是装聋作哑,不然只有落到被他戏弄的份。
"子扬还没回来,如果你是要找他的活。"
"噢,不是的,我想找的人是你。"
"我?"弄晴微愕,"有事吗?"
"有,我想和你谈谈子扬。"
一提到子扬,她心头不由得一震,看出他有长谈的打算,"请坐。"顺手倒了杯茶给他,"你想说什么?"
"太现实了吧?一提到心上人就又是请坐、又是喝茶,啧,女人啊——"他逗人的兴致显然又冒出头了。
弄晴可没兴致和他打哈哈,直接切人正题,"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
他笑意一敛,"一段过去,有关子扬的过去。"
她一凛,"你和子扬——很熟?"
"没错,他是我从小就认识的好友,所以对于他过往的一切我全了如指掌,他的苦涩过去,造成今日冷漠无情的易子扬。"
"是——很深的感情创伤吧?"她一直都这么想,要不然,他又怎会对爱情这个字眼恨之入骨、惧如蛇蝎?
"一半,这只是原因之一。"他无奈地低声一叹,
"也许,我该由他的成长环境说起。子扬的父亲易宏达是个事业心很重的人,他大半生的心力全都投注在事业上,家庭对他而言反而是其次了。易宏达的前妻生了一个儿子,之后没多久便撒手人寰,他又再度续弦,娶了子扬的母亲。然而对子扬,他从不曾付出过关怀与父爱,因为他全部的心力都集中在子扬同父异母的大哥身上,一心一意只想培养大儿子成为公司杰出的接棒人。子扬始终活在没有人关心、没有人疼惜的孤寂角落,直到上了小学,与我相识,他才真正算有个知心的朋友。"
"等等,恕我直言,子扬的母亲呢?她难道不疼爱自己的亲生儿子?"弄晴问出了哽在心头的疑问。
"她——"古孝伦为难地犹豫了一下,才决定据实以告:"她并不是一个甘于忍受深闺寂寞的女人,丈夫为了公司而冷落她,而她又正值青春年华,所以——"
他难以启齿,但冰心聪慧的弄晴已然明了。
"红杏出墙,不安于室是吧?"她直言不讳。
迸孝伦先是错愕地瞪大了眼看着她,随即苦笑一声,"没错,但易宏达并不在意,只要妻子不闹得满城风雨丢了他的面子,他完全不在乎,反正他自己也经常在外头寻欢作乐……所以,她就更加肆无忌惮,甚至还将男人带回家来,当子扬看着自己的母亲和别的男人在床上调情作乐……这种画面将在他幼小的心灵造成多大的阴影……我无法想象子扬如何自处,你知道吗?当老师教着小朋友要敬爱爸爸、妈妈,因为父母的恩亲与天地一般长远,那时,邻座的我,清楚地看到他脸上浮起一抹不属于七岁孩子该有的酷寒笑容。
"他总是与人群保持着遥远冷漠的距离,刻意地想孤立起自己,同学们认为他孤僻难相处,也就不愿接近他,但是我知道他是不同的!起初也许是一种不服输的挑战吧,他愈是冷漠,我愈是想得到他的友谊,后来,我成功了,诚挚的友谊,一维系就是二十多年,正因为一路看着他走过来,我才能比一般人更了解他,他心里的悲苦,没有人比我更能体会。"
他深吸一口气,望着一脸沉思的弄晴,继续说下去。
"我记得,在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子扬得了急性盲肠炎,那个晚上,他痛得脸色苍白,连哀嚎的力量都使不上来,可是你知道他父母又在哪里吗?他父亲竟然只顾着处理公司的事,将责任丢给子扬的母亲去处理。"他摇了摇头,"你见过这么冷酷的父亲吗?可是子扬的母亲更冷血,她居然对儿子的病无动于衷,叫管家看着办,她又怎么会在意管家当天休假,没人管她儿子的死活……你一定很疑惑,为什么我知道得这么清楚吧?因为那天我正好去找子扬,是我打电话联络易宏达,也是我将这件事告诉他母亲的,在求助无门的情况下,我只好打电话请自己的父母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