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云又惊又喜的接过,小心翼翼的让冷剑尘服下,没有多余心思注意到落寞神伤、黯然退去的施映仙。
这一刻的浓情、狂悲狂喜的笑泪,都该是属于他们的,而她,终究还是什么也没有……
时间点滴流逝,在冷剑尘终于有了动静时,盼云惊喜的喊叫出声:“尘影、尘影!听得见我在叫你吗?尘影?!”
“听……见了,很吵。”无力的低喃逸出唇畔,人也缓缓张开了眼。
“尘影!”盼云激动的扑进他怀里,哭出了喜极而泣的珠泪。
“这样你也能哭?”他的小盼盼真是个爱哭鬼,嫌眼泪太多了。
“讨厌!你还有心情说笑,我都快被你给吓死了,你知不知道?”心情一放松,满怀的嗔怨全涌上心头,忍不住又泪雾蒙蒙。
“那也用不着剥我衣服吧?”他低头望着自己不整的衣衫,有意淡化场面的哀凄。
“唉呀,不是啦,是因为……你那什么表情?!好像我占了你多大便宜似的,就算是好了,我占不得吗?”真是搞不清楚状况。
“岂敢。”他笑拥着爱妻,“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
“施映仙有解药,就这么简单。”
冷剑尘凝思了一会儿,“她人呢?”
盼云环顾屋内,奇怪,刚刚还在这儿的呀。“我不知道。”
他撑起身子,盼云连忙扶住他,“你干嘛?”
“找施映仙。”怕盼云误会,他又加以解释道:“青焰门所炼制之毒有数百种,而每制一种毒,同时配出的解药只会有二份,一是自救,一是为防万一,挽救至爱,所以,她不可能还有第三瓶解药,也正因为如此,我才不敢期望能与你同时活下,你懂吗?”
盼云听得讶异,“那……那……”
“没错,这的确令我很意外。”施映仙竟为他而牺牲自己,她真这么爱他?这是他始料未及的,他一直以为偏激的她只是为占有而占有,并非真爱他痴狂,但事实证明……他感慨的叹息。
萧涩的秋风已缓缓吹起,孤立园中的身影,看来是那么的寥落凄清,冷剑尘缓缓走向前去,她知道,却没回头。
“我无法向你道谢。”这一切的一切,她是始作俑者,也许情有可原,但他办不到勉强自己感激她。
“我知道。”她回过身,无力的跌退一步,血丝顺着唇角滑下,“只求你相信,我是真的爱你,好吗?”
她,亦是拿命来爱他,一如他对盼盼。
他静静凝望她,微一点头,“我相信。”只是,他不懂。“我值得吗?”
值得吗?她也自问着,“你也曾这么问殷盼云吗?”
“是的,我问过,但谁也没有答案。”他总是伤人,然而所伤之人,却又为他痴而不悔,他真的不懂,这样的他,怎配她们这般情痴以待?
“那你又何必问我。”她也想讨个答案呀!只是,痴,没有答案,也没有理由。
她身子缓缓下滑,冷剑尘本能的接住她,正欲为她疗伤,施映仙虚弱的回拒了,“你才刚清醒,别为我耗费真气了。”她紧靠在他怀中,“这是第一次,你心甘情愿拥抱我。”
他无言以对。
今日,死在自己的毒之下,算是自食其果吧?她悲凉的想着,只是,她还能希冀他的谅解吗?“你——是否肯原谅我?”
原谅吗?深情不该有错,他该原谅的,是她的激狂对他与盼云造成的伤害,但,他能吗?
一个即将烟逝的生命,爱与恨,他们都不该再执着。
“是的,我原谅。”
“那么……”她忍着痛楚,勉强逸出细语:“你一直都不……不曾真心……吻过……我,求你,吻我……一回,为我这一生……的……痴恋……划下句点,求你……我死亦含……笑……”
为情缠系了一世,究竟对不对,没有人能注解。她,与他的盼盼有着同样的痴。
睇视她凄楚的容颜,他抬手握住那渴切的柔荑,轻缓的俯下头印上冰凉的双唇。
两道凄美泪珠幽然滑落,她满足的闭上了眼,在这感伤的秋,悠悠离恨天的芳魂,释然了一世的痴,一世的执着。
尾声
“尘影!”
冷剑尘抬首望去,含着柔情的笑意,展臂等待小娇妻翩翩飞来。
“终于找到你了!”盼云开心的扑进那等待着她的怀抱。
“怎么跑得这么喘?要是跌跤了才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着来找我,我可不理你。”他半取笑道,但除了取笑外,他说的的确也是血淋淋的事实。
“你又把人家当孩子了!”她不满的撅着小嘴,“人家都十七了,三姊十七岁遇到三姊夫,他也没把她当孩子呀。”
问题是人家争气,她不争气呀!冷剑尘忍着笑,“那不然呢?”
“我长大了!”她开心的宣布。
是这样吗?冷剑尘露出怀疑的眼光,不是他不给面子,实在是瞪到眼睛瞎掉也看不出她哪里长大了。
“你怎么这样啦!”她因他的反应而哇哇大叫,“人家会这么说,可是有原因的!”
“喔?”他怜爱地将娇嗔的小妻子抱坐腿上,“为夫愿闻其详。”
“那是因为——”话还没说完,她两眼亮了起来,兴奋地朝远处挥着手,“小菊,我在这里。”
名唤小菊的婢女快步跑了过来,“夫人,这是你要的梅子。”
“辛苦妳了,先下去吧。”如获至宝的捧过整盘梅子,她径自吃了起来。
冷剑尘看傻了眼,有了上回经验,他很轻易的意识到可能的答案。
盼云甜甜的娇笑着,很体谅的等着可怜吓呆了的丈夫由震惊中恢复。
“盼——盼盼!妳是不是……有了?”他结结巴巴,拉着盼云上下打量着。
“我喜欢吃酸梅。”她绕了个圈子回道,就是不给予正面答复。
“是,我知道,我是问你……”他急得不晓得该如何措词。“会不会想吐?”
盼云偏着头望他,有意曲解他的话,“你又还没变老变丑,不至于啦!”
“我……”冷剑尘闻之气结!他的小盼盼真是愈来愈可恶了。
正欲发作,太懂得看人脸色的盼云立刻撒娇环住他的脖子,“孩子的爹,我们一家三口又有补品可吃了,照老规矩哦!”
那便是说……惊喜燃亮了双眸,他兴奋的叫道:“妳真的有了?!”
“千真万确。”她喜盈盈的回道。所以说嘛,再把她当孩子就太没天良了,她可是个母亲了耶!
“老天!”他激动的拥紧了盼云,好一会儿,他正色道:“自个儿留神点,从今天开始,要再让我看到你淘气,当心我剥了你的皮!”
坏蛋,翻脸跟翻书一样。“你真现实。”她抱怨道。
“对了,”她突然忆起一事,“尘影,你老实说哦,你和施映仙到底……到底有没有……呃……”该怎么说呢?暧昧勾搭?不清不白?噢,那好难听。
喔哦!有人要翻陈年老帐喽!
他急着撇清,“当然没有!你这小脑袋瓜在想什么呀!”
“是你自己说的啊,什么男人的需求、什么香艳刺激的缠绵……”
“停、停、停!这种混帐话忘了就算了,你记那么清楚干嘛。”
盼云柳眉一挑,“你也知道你混帐了?”
他一窒,莫可奈何。“盼盼!”
盼云开怀的轻笑,“随便说说的啦。”她小嘴撒娇的凑上前去——
他头微微后仰,避了开来,皱皱眉道:“才不要,我最怕酸了。”看她梅子一颗吃过一颗,他敢亲她才怪。
“冷剑尘!”盼云气鼓了嫣颊,正欲表达不满——
冷剑尘赶忙封住她的唇,企图吻去娇妻的嗔意。要真让她发作起来,今晚要想一亲芳泽可就难上加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