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的错觉吗?有一瞬间,展慕白竟觉得与他相触的胸膛特别柔软,似乎感到有突起的——
总觉得怀中所拥抱的身躯没有男人的坚实,不经意飘过鼻间的幽香特别醉人心魂——
他甩甩头,阻止自己胡思乱想。
呼!舞蝶松了口气,有惊无险。她是从小跌到大的,一桩桩回顾起来,就属这回最幸运,除了擅到树的额头外,全身竟没有任何的不适。
“你还好吧?”温柔关切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舞蝶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竟整个人压在展慕白上头,身子和他亲密地交叠着——
天!她没脸见人了啦!
她嫣颊羞红,努力想撑起自己的身子,声音细如蚊蚋,“我……要起来。”
展慕白一个翻身,轻易地和他一同起身并坐在草地上。
“怎么样,脑子没撞傻吧?”他戏谑地问,话中却是隐含着不容置疑的关怀。
“还好,至少没变白痴。”她没好气地闷声回答。
展慕白哭笑不得地扳过她的脸,一心只注意到她擅伤的额头,倒忽略了她羞赧嫣红的脸蛋。
“瞧你撞得多使劲,那颗倒霉的树都在哭泣了。”展慕白口里虽是这么说,左手却捧着她的脸,右手怜惜地轻抚她红肿的前额,眼中满是不舍;“真是的,想不开也别跑去撞树啊,生命可贵吔!都红一大片了,还好你不是女人,要不然你总是这么莽撞,这张脸又老是多灾多难,迟早不毁容才怪!”他太专注了,是以没注意到他在说到“女人”二宇时,小武神色有着不自然的古怪。
“要我是女人,肯定会一辈子赖上你了。”舞蝶半真半假地说。
“我?”展慕白朗声大笑,“可惜你不是女人,要不然哪……”他细细审视他细致玉瑕的纯净脸蛋。,一股似曾相识的错觉涌上心头,总觉得这张脸孔不陌生,好似——曾在哪里见过?
舞蝶被他瞧得心慌,忙别过头,轻问:“要不然怎样?”.
展慕白抛开纷沓的杂思,笑道:“要不然哪,你长得唇红齿白、五官细致,若生做女儿身,肯定是个倾倒众生的人间绝色,搞不好我真的会舍不得让你离开。”
舞蝶一笑置之。
她知道他这只是在开玩笑,认真不得的,若他此刻知道她是女儿身,肯定吓得把刚才的话如数收回。
***
站在不远处的路湘翎,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就算是男人,她也很难忍受有人与展慕白如此亲密融洽,甚至远超过相处了十数载的她!
对她,展慕白尚且有些疏离,可是对他……
于是,她缓缓走向他们。
“展大哥。”
身后的叫唤让展慕白和舞蝶同时回过身去,“咦,湘翎,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想了想,路湘翎决定当做什么也没看到。
“正好,我来给你们介绍。小武,她是路湘翎,我的表妹。”
“路姑娘!”舞蝶微微颔首,为对方眼中莫名闪动的敌意感到费解。
她是哪儿犯着她了?怎么她看着她的眼神不太友善?
不过,她还是一脸若无其事,“我姓林,你可以叫我小武,武力的武。”
“武力的武?”路湘翎直勾勾地瞅着他,锐利的打量目光直锁在他身上。
不对!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小武——是个女人!
浑身属于女性的柔媚气息假不了,粉雕玉琢、得天独厚的细致容颜更假不了,白里透红的羞赧嫣容,和那两泓清灵如水的璀璨星眸,更是早泄漏了她是女人的事实——而且还是一个足以夺走任何男人胖吸的绝色天仙!
老天!这女人比她还美丽、还要能撼人心魄!
小武?这个阳刚的名字会是她的真名?哼,去骗鬼吧!
回想她对展慕白那令人起疑的言行举止,再看看她望着展慕白时,那如梦如幻、闪着款款柔情的眸光……
路湘翎愈想愈惊心——这女人根本是有备而来的,她竟然……也爱着展慕白!
“路姑娘?”舞蝶被瞧得心虚。糟糕!她看出来了吗?看她的眼神……情况不妙啊!
“司马昭之心,我们心照不宣。,’路湘翎别有深意地说。
完了,舞蝶一颗心陡地往下沉——咦,等等!
她有所顾忌,她不敢拆穿她!
莫非……
她懂了!路湘翎不愿让展慕白知道她是女孩子的事实,其实多少也猜到她接近展慕白的目的,拆穿她的身份对路湘翎而言并无益处,所以宁可让展慕白继续以为她是男孩子;这样对路湘翎而言还比较有胜算,这也就解释了为何她会对自己怀有敌意了。
用这种方式接近展慕白真是对的吗?此刻,她一点把握也没有了。
但,她不会在路湘翎面前示弱的。
“我喜欢聪明的女孩,很高兴我们一见如故。”舞蝶算准了路湘翎不敢掀她底牌,有恃无恐地朝她展开无辜
又纯真的笑靥,差点气煞路湘翎。
路湘翎暗暗咬牙,皮笑肉不笑地说:“人,是最念旧的动物,正如古诗歌所云:‘衣不如新,人不如故。’”论美貌,她或许略逊一筹,她凭恃的,是天时及人和,在机缘上,她早了十三年认识展慕白,再怎么说她和展慕白也有十三年的感情基础,其地位不是轻易就能取代的,再说,展府上下哪个不和她相处融洽?她是占尽了优势。
路湘翎刺中了舞蝶的致命伤,这便是她最担心的。
展慕白会不会已对路湘翎日久生情,只是他自己还不知道呢?
纵使心慌,她仍掩饰得很好。“人,却也是最健忘的动物,正如杜甫‘佳人’一诗中所云::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旧的不去,新的哪会来呢?鹿死谁手,都还是未定之数!”
展慕白绝不是这种迎新弃旧的轻薄儿,这点舞蝶很清楚,她只是气不过,想捉弄路湘翎罢了,而她确实也成功了。
瞧,路湘翎脸色多难看哪!
“你们在说什么?”展慕白困惑地看着他们一来一住,唇枪舌剑,浑然不觉气氛的奥妙,更未曾察觉两颗痴情女儿心正为了他饱受折磨和苦楚。
“讨论人性。”舞蝶闷闷地说。
“是啊,”路湘翎挤出一朵如花的灿烂笑容,“展大哥,你是属于迎新弃旧,还是念旧执着的人?”
“我呀,择善固执,如果值得我坚持,我就执着到底,如果不值,我连感情都不会浪费。”
“说得好。展大哥,我欣赏你,要是我真是女人,还真想嫁你呢!”舞蝶这话是故意说给路湘翎听的。
“那就等你变成女人的时候再说吧!到时我一定娶你。”展慕白拍拍小武的头,笑着回答。
“好哇!”舞蝶悠闲地摊摊手,悄悄望了眼路湘翎——哇,她几乎快气坏了,真的不能再玩下去了。
“糟糕,”展慕白想到什么似的突然喊道,“我差点忘了,你额上的伤要不抹些药将淤血推散,明天一定又青又肿。跟我来,我房里有药,我帮你敷上。”
舞蝶任展慕白拉着她的手往房中走,再度回首望向脸色瞬间铁青的路湘翎,不禁悄悄吐了吐可爱的小舌头。这回可不是她害的,要怪——就怪不解风情又粗枝大叶的展慕白吧!
***
“路姑娘她——醋劲不小。”舞蝶小声地说道:
轻揉小武额头的大手顿了一下,展慕白什么也没说。
将头仰靠在展慕白大腿上的舞蝶,小心观察着他神色的转变。“怎么不说话呢?有这么个天姿绝色、柔情似水的红粉知已,你应该觉得很骄傲、很开心才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