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他无力地叹了口气:“你再耍嘴皮子、逞一时之快好了,看你搞出来的烂摊子我还帮不帮你收拾。”
烂摊子?“你是说?”
“把那个被你撞得生命垂危的倒霉女孩家属的联络电话给我,我去问问详细情形。”
这下莫昭庭当真傻了眼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赵毅翔无奈地苦笑:“你不都说了,我是筠庭的男朋友,不是吗?我不帮她,你难道还天真地以为她真有办法独力解决?”
“而这件事你仍然不打算让筠筠知道?”莫昭庭不怎么确定地问。
“是的。”他坚定地答道。
莫昭庭内心涨满了感动。赵毅翔——是真心爱筠庭的,他瞬间领悟了这一点。
一个人,为什么可以在背后为某个人默默付出一切,不求她了解,只想替她扛起所有的责任,让她无忧地尽情欢笑?
除了深爱她之外,还有更好的解释吗?
“如果筠筠不晓得好好把握住你,那么她一定是世上最蠢的笨蛋!”莫昭庭若有所思地道。
“我该感谢你这么看得起我。”赵毅翔撇撇唇,淡淡一笑,伸手接过莫昭庭手中的课本,“来吧,让我看看你的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之后,环绕着他们的,是一个接一个的数学公式、解题要诀,在赵毅翔严肃又不沦为呆板的巧妙带领下,莫昭庭渐渐能走进奥妙的数理殿堂,并融入其中。
第九章
然后,他在两点前准时赶回公司,稍微整理了一下开会的资料,又立刻投入冗长的会议之中。
在几个会议的重点敲定后,他竟下了个出人意表的决定——
“我决定让莫筠庭参与此次的企划工程。”
“什么?”各个高级主管面面相觑,议论声纷纷响起。
“我知道在座可能没有一个人会苟同我的决定,也知道上回的企划遭人冒用的事件带给公司很大的冲击,不少人也许都在怀疑筠庭,但我坚信筠庭做事极有分寸,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她心里有数。我无法勉强各位和我一样对她投以坚定的信心,但是如果不给她一次机会,我如何向各位证明她的无辜?”
“可是,”企划部的经理壮着胆子出声道,“此事非同小可,信错了人,后果不堪设想!”
“所有的后果,我一人承担!”赵毅翔冷峻而沉稳地说道。
“但……事关公司未来的前途发展呀!”自不同角落,传来相同的反对声浪。
“别说了,我已经决定了。散会!”他独排众议,不容转圜地撂下命令,动手收起桌前的各项资料,率先起身离开会议室。
“毅——怎么啦?脸色难看得吓人。”筠庭在回办公室途中遇到大步离开会议室的赵毅翔,“会开得不顺利吗?”她关切地问。
“回办公室再说。”
进了办公室,赵毅翔二话不说,将手中的资料交到筠庭手中:“仔细研究清楚,下一次开会你也一起去。”
“我?”筠庭愣愣地望着手中的资料,一时失了神。
“没错,我要你参与这项企划案。”他无比坚毅地重复说了一次。
“你疯了!”筠庭回过神来,“如果你还有点头脑,就该知道这个决定将会引起多大的反弹!”
早领教过了。他苦笑:“那又如何?我决定的事,没有人能改变。筠庭,相信你也知道上回的泄密事件发生后,有多少对你不利的流言传出,这是我惟一想到可以杜绝流言的方法,对你,我是全然地信任。好好表现给他们看,好吗?”
“毅翔……”她喉头哽咽,激动地投入他怀中,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傻女孩!”赵毅翔无尽怜爱地轻抚着她柔软的发丝。
他对她坚定不移的信心,沉甸甸地压在筠庭心头,几乎令她喘不过气,惭愧和深深的歉疚感不断鞭笞着她鲜血淋漓的心,不断响起的声音在心底回荡:莫筠庭!你怎对得起他?你怎对得起他呀?
抱持的信念愈坚定,失望的打击也就愈痛彻心扉,筠庭无法想象,当他得知她曾背叛过他的事后,他会是如何地痛心疾首……
没来由的,她浑身一颤,寒意贯穿全身!
察觉到她的轻颤,赵毅翔微微一笑,更加抱紧了她:“别回首过去,筠庭,我们只看未来,你只要记得,我们有彼此为伴的日子才是最美的。”
筠庭一震,惊诧地抬首——他知道了吗?他全知道了吗?
他迎视她的目光坦荡荡的,晶亮清澈、温柔依旧,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难道是她多心了?
“即使……”她鼓起勇气,试探地问,“曾发生过你所不能容忍的事?”
“你指的是什么?”他故作迷糊。
“没——没有。”她慌乱而心虚地掩饰,“我只是在想,如果一个你最信任的人曾背叛过你,你将如何自处?”
“看情形。如果她打开始就不曾对我真心过,甚至是存心欺骗,那么我会恨她!可是如果她是身不由己,并且也认真对待过我,那就另当别论了。”他有意暗示筠庭,要她抛开不该有的忧虑,于是别有深意地说,“就拿你来说好了,不管你曾做过什么,只要你对我是认真的,我还有什么好计较的?”
“是这样吗?”她无声地哀叹。他们现在只是在讨论假设性的问题,他当然说得轻松,可是一旦得知真相,他还能这么潇洒平静?
她不信,一点也不信!
“话又说回来,”他柔情万千地轻吻她深锁的秀眉,“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不对?告诉我,你不会!”
看吧!他以为这是子虚乌有的事,自然说得轻松。筠庭的心更沉了。
“嗯——”她情绪低沉,漫不经心地轻应了声。
赵毅翔闭上眼,享受着此刻的旖旎情怀。
在公司的高级职员看来,他对筠庭下的是巨大的赌注,然而他十分明白,这不是赌注,是他对筠庭深切的情、永不动摇的信心,而他坚信,筠庭不会辜负他的深情。
男人的执着,有时深沉得可怕;而情感一旦付出,便毫无道理可言地坚持,有如燃烧的灯蕊,灯不尽,火不熄,灼人,亦伤己。
***
最近,赵毅翔公司、医院两头跑,忙得分身乏术。
他和莫母的主治大夫研究过了,她的身体状况经过一段日子的调养,比早先要好多了,依她目前的病况而言,实在不适宜再拖下去,得尽快动手术。他将和医生讨论的结果告诉莫母,在她也同意之后.与医生敲定了开刀日期。
另一方面,被莫昭庭撞到的那名女子前些日子已离开加护病房,病况渐渐好转,家属也不再那么气愤难平,于是在他婉言致歉下,以二百万的金额做为精神赔偿兼医药费,安抚了受害家属。
至于莫昭庭,可是对他佩服得无以复加,任何复杂难解的数学习题一经他解说,全轻而易举地在他笔下迎刃而解。除了数学外,英文、地理、各国历史、三民主义……等等,他也无一不通,教得得心应手。
然而面对莫昭庭闪着崇拜光芒的发亮脸庞,他只是回以哭笑不得的无奈表情。拜托!当他博士学位混假的呀!小小的高中课程若难得倒他,他还不如撞墙死了算了!
赵毅翔不知道这些只是其次,莫昭庭的一脸崇拜,其实是源于他为筠庭所做的一切,这种伟大的“情圣”行为,简直教他感动得一塌糊涂。
所以,他更是用功读书,丝毫不敢松懈,深怕辜负了筠庭的期望和赵毅翔的苦心。
当事情处理得告一段落之后,赵毅翔稍稍松了口气,脑海却又浮起另一个令他头痛的问题,当筠庭发现后,她强烈的自尊心能容许他插手这一切吗?若追问他如何得知.他又该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