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熟悉的感觉……行云有些呆征,但是楚天磊已然动手为她拆除头上纱布的举动,让她没有深思的机会。
“我可以自己来。”她冷如冰霜地拒绝着。
“不行,我要检查看看。”楚天磊坚决的说着。
行云又是一震!
这番对话是她和……角色对调,可是她的对象却……不是向楚天。
悉心上好药,缠上了市,他轻捧着她这段时日来饱受煎熬、变得憔悴苍白的容颜,深深的愧疚与怜惜揪紧了他的心房,他情难自己的将她拥入怀中,低低唱叹。
“拥着你,介意吗?”是我的错,却害得你为我尝尽苦楚,对不起,云儿!未能出口的深情与歉然,只有在心底说上千遍。
好似久违的温情,让她没有反抗的能力,她忽然觉得自己好软弱,好想依附在他胸怀……
暮地,她一凛,尖锐的刺痛划过胸口,她用力推开他,一脸慌乱。“你不要碰我!”
“抱歉,我忘了你并不愿意。”他失望而落寞地说。
又来了!
行云死瞪着他。今天他话中的含意,每一句都和当初她与向楚天的对话近似!
“你──”她发现原本如山般坚定不移的决心已渐渐动摇──不!她不能受影响,否则,她便太对不起死去的向楚天了!
“不要这样对我!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没有用的,不要再白费心机,这辈子我恨你根到底了,从你以向楚天威胁我开始,我便不可能再原谅你;现在楚天死了,你坚持的仇恨也该了结了吧?我不明白你还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如果是复仇的快感,你此刻该可以快意的仰天大笑,可是楚天磊,今天死在你手里的,是你的至亲手足啊!你到底还是不是人?”
充满愤怒的挞伐言词与严厉控诉的目光,将楚天磊的心鞭答得鲜血淋漓--你还是不是人……天啊!莫非在她心中,他真是这么心狠手辣的人?
他那凝望她的眼眸里,净是无言的悲哀。
行云别过头,拚命压抑住心头不该有的悸动,她不该受影响,也不可以受影响,这只是他另项邪恶的计划罢了,一定是的!
“这就是你想的?这就是你对我全部的观感?一个众矢之的,罪无可恕的无耻小人?”他好悲凉、好无奈地问着。
“难道不是?深恶痛绝都不足以形容我对你的报,楚天磊,你连自己的兄弟都能下毒手,骂你禽兽难道还冤枉你了吗?如果你想报复楚天,要让楚天痛苦,我是他最在乎的人,你大可对我下手,你大可毁了我,随你要杀要剐,为什么要杀害楚天?你怎么下得了手……”
“够了、够了!”泣血的心再也无法承受更多了,“就向楚天有在乎的人,我难道就不在乎……”那个“你”字又硬生生吞回,他匆匆改口:“我难道就没有在乎的人吗?他有痛苦,我难道就没有?你为什么就不曾体会我的感受?”她念念不忘已成过往的向楚天,为什么就不能分一点点的关爱给如今的他呢?
曲解他的含意的行云倒抽了一口气,震惊地瞪看他,“你──果然是为楚天霜的死而心存报复,所以,你也要他最爱的女人代他尝尝失去在乎的人的滋味……失去楚天霜,你伤心、你难过,难道他就不伤心、不难过吗?而你却将这笔帐算到他头上,处心积虑,选择了这么残酷的报复手段……楚天磊,你好可怕!”
她骇然失色,惊惧地想远离他,楚天磊心一急,追上她,鼓起勇气想将真相告知予她,“不是的,云儿,你听我说,其实我是──”
就在他刚碰上她手臂的同时,惊怒交织的行云猛然回身,紧握在手中的利刃狠狠划过他的手臂──
时间在刹那间静止,他沉痛的眼,不敢置信地盯视着手持利刃、泪眼迷蒙的行云。
“你……当真恨我至此?”他无尽凄抢地问。
“千刀万剐仍不足以泄我心头之根!”她噙着泪,悲切地大喊。
楚天磊倒抽一口冷气,好痛……那是心口所传来的狂痛。他最爱的女人,居然恨他至斯,不除不快……他还能说什么?他还想挽回些什么?不可能了,一切早就不同了,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他面如白蜡,万念俱灰,悲楚地轻点一下头,“好,我懂了,我终于懂了!”地扯出一抹好悲哀、好凄凉,比哭还难看的苦笑,“如果杀了我,你心头会好过点,那么,”他强迫地抓起她持刀的手,逼近自己的胸口,“你就千刀万剐吧!反正──我死不足惜。”说完,他闭上了泛着水光的眼,再也不看她哀痛欲绝的容颜。
行云直盯着冷芒闪动的匕首,喉头发热,久久难以下手。
今日,她本就下定决心,即使豁出了性命,也要代向楚天索回楚天磊所亏欠他的一切,以血来偿还他加诸在她与向楚天身上的痛苦,可是……为什么她下不了手?为什么看着他那张无尽哀戚的脸孔,她会心如刀绞?
狠下心,她用力握紧刀柄,凌厉地逼近他的胸膛,在刀尖抵上他的胸口时,她却怎么也使不上力,那痛心疾首的感觉,竟是为了他──楚天磊?
手一松,匕首徒然自手中滑落,她全身有如被掏空般,虚软地跌坐椅中,再也不能抑止地放声痛哭,哭出心中的煎熬、挣扎,以及推心的痛苦!
“云儿……”他心如刀割,趋向前想拥住她。
行云有如触电般,瞬间弹跳开来,步伐不稳的退了好几步,凄厉地尖喊:“你滚!不要再让我见到你,否则,不是你伤,便是我死!”
犹如万箭穿心的胸口再度感到致命的剧疼,他忍着满怀的痛楚,悲然留下最后一句话后,绝然而去。
“向来能伤我的,只有我最在乎的人。”
行云怔憧地望着他的背影,陷入了怅侗凄迷的境地。
初次见面时,他也是这么告诉她的,不过,他说的是向楚天──
为什么?为什么现在他会再度以相同的话来比喻自己?
难解的疑惑,缠上了她那本就多愁的心头。
第十章
连续三天,行云没见着楚天磊,也不曾听仆人提起过他,心头难以解释地感到些许忐忑,尤其他离去时,清楚刻镂在脸庞上的沉痛与悲绝,每当想起,她就坐立难安。
失去向楚天,她已是没有感情的人,可是,如今的情绪又算什么?
不应该的,她不可能会对他挂心牵念,像他这种暴戾冷血的人,他就是死在她面前,她也该无动于衷,可是……
她竟关心那个令人发指的恶劣挥蛋?笑话!她宁可去死!
三天的宁静,很快的便被突然造访的人破坏。
当秋月搀扶着楚老夫人来到吟风阁时,她先是感到意外,而后是客气疏离的接待。在身分上,她身为人家的媳妇,对楚天磊的观感姑且不论,对长者,她的礼貌仍是有的──虽然心头其实有些排斥楚家人。
“婆婆今儿个怎么有兴致到吟凤阁呢?要见媳妇,召唤一声便可,怎好劳您动身前来。”
“来这一趟不要紧,就怕来的无济于事。有些事,必须要跟你说个明白。”
“我不懂您的意思。”
“没关系的,听我慢慢说你就懂了。从天磊娶了你开始,庄内上下就一直谈论著庄主与新婚妻子不睦、貌合神高的传言,起先我十分疑惑,不太敢相信,直到三天前,天磊从你这里出来,碰上了秋月,在秋月的不断追问下,他吼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秋月转述给我听后,我才知道原来你们之间有心结。天磊看来被你伤得很深,我断定他是不可能会向你解释的,所以只好由我这个当母亲的代他告诉你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