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叫他如何启口嘛!难不成要他说:令嫒好得很,只是在装病唬人?
可是,落云一张小脸又可怜兮兮的揪着他,秋瞳中满是无声的哀求,教他怎么也铁不下心不顾啊!
落云哪落云,你可去了个大难题给我!
就在他左右两难,无言以对时,殷夫人——罗耐悔深吸了口气,故作坚强的开口:“汪大夫直说无妨,我们承受得起的。”
“啊?不!夫人,您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她染的是风寒。”深怕两老会错意,他心急下冲口而出。“真的只是风寒,好好静养一些时候便可痊愈。”逼不得已,他只有硬着头皮配合落云的超级烂计划。
“是这样吗?”罗耐梅半惊半疑,心中的大石缓缓着地。
“是……是啊!”汪大夫有些心虚的陪着笑,“我开几帖方子,只要照三餐服用,当可痊愈。”
“那就偏劳大夫了。”段年尧神色缓了缓,和罗耐悔一同送汪大夫出门。
行云从头到尾仔细研究汪大夫的每一个表情变化,观察入微的她,当然也没将他那一脸不自然的神色忽略掉,直到目送汪大夫和父母出了落云的闺房后,她转而望向床边紧绷着小脸,闷闷不乐的盼云。
“在担心二姊吗?盼云。”
“好端端的,怎么说生病就生病呢?”她小心地为落云盖好被子,口吻中有着关切与担忧之情。
难不成“正式”生病之前,还得预先通知你吗?骂你小白痴还真没冤枉你。落云在心底暗暗咕哝。
“你放心,二姊没事的。”行云嘴角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轻轻扬起,专注凝望着落云的盼云却没注意到。“我们出去吧!别吵醒二姊,让她安静休息。”
“噢,好。”
门扉开了又关,落云这才悄悄睁开眼,大大吁了口气。
原本还以为汪大夫不会轻易答应配合,没想到事情比她想象的还顺利,看情形,她勉强可以再拖个十天半个月,而这段期间内,她必能想到一个一劳永逸的良策。
她愈想愈得意,愁闷一扫而空,愉悦的笑容慢慢展现。
★★★
“晚生裴慕凡,见过殷世伯。”
“贤侄不用多礼,快快请坐。”段年尧连忙同礼。
这个裴慕凡果然生得俊眉朗目,器宇轩昂,举止得宜,谈吐不俗,确实是个难得的佳婿人选,段年尧是愈看愈满意,就不知他和落云可有夫妻之缘?
“裴贤侄远道而来,令尊想必已向你提过你与小女落云之事了吧?”
“这——实不相瞒,晚生此番前来,并非为效凤求凰,更非为亲事的狂蜂浪蝶,只因耳闻四位千金美名已久,慕名而来,单单只是为了一睹小姐的丰采,别无他意。”
这话中,分明有拒亲之意,裴慕凡却四两拨千金,笑得极其巧妙,给足了殷年尧面子,令段年尧不禁更为赏识眼前这位气度不凡的年轻人了。
但,他还是犀利的直捣最为敏感的话题,“你的意思是你压根儿也没想过要娶我的女儿?”
裴慕凡呆了呆,随即坦言不讳,“是没有。”
“那你又何必远道而来?”段年尧进一步追问。
懊怎么说呢?难不成要他答:增广见闻?
懊!这样太失礼了。他只能保持沉默。
“单单为了见落云一面?”段年尧又问。
“至少日前为止,是这样没错。”
要不是他的人刚好在洛阳一带,又倒霉的被父亲逮个正着,加上他突然良心发现,想当个孝顺的乖儿子,他现在才不会在这里。
其实,如果他够诚实,就该向自己坦白,他从来就不觉得自己是什么顺从的乖儿子,尤其他最不满父亲老爱替他安排婚事,不想尽办法开溜就已经很给面子了,哪还有可能乖乖依从父亲的命令?这次之所以这么听话,有绝大部分是对洛阳城百姓们绘声绘影所描述的殷家美人产生兴趣,想满足一下好奇心罢了。
总之,会来这里真的是意外,他当初原来没有这个打算的,不过,既然大家都以为他是“专程”前来,他总不好“澄清误会”,说他只是“顺道”来“玩玩”的吧!
而他确实也没失望。望一眼一旁静伫的行云及盼云,他暗自赞叹着,果然名不虚传,两位小姐天香国色,娇美绝伦,想必那未曾谋面的落云也是罕见的绝色天仙,然而,他也仅只是好奇罢了,并无其它遐想。
“不巧得很,咱们落云近来身子不适,面容憔悴,正潜心静养,实不便见客。”段年尧并未因他的直言不讳而恼怒,反而露出淡淡的微笑。
“既是如此,我也不便强求。”虽说有些遗憾未能亲眼见见殷落云的无双美貌,不过,他心头地想,这么一位体弱多病、质比西施般弱不禁风、我见犹怜的女子,纵有楚楚丰姿,却绝非适合他的那种女孩。
反正打一开始,他便是抱着欣赏的态度前来,见不见得着殷落云,其实没多大的差别,对他也没大大的影响。
人人求之不可得的两位天仙美人他都见着了,的确足以令人倾心失魂,但,美则美矣,他除了赞叹之外,却撼动不了他的心灵,无法令他产生相属的感觉,结果一如他当初所预料的。
“如此说来,你对落云并不是很在意啰?”看出他的洒月兑与淡然,段年尧感到些微失望。
“若天意如此,我又何必太过执着。”
“如果我说,我有意将女儿许配给你呢?”
“世伯厚爱,晚生受宠若惊,若是有缘人,他日定当谢过您赐此良缘,就怕是——无福高攀,您错爱了。”答的有所保留,因为他明白世事没有绝对,为自己留点后路,也给别人留点台阶可下。
“没错,这事儿,是要靠一个‘缘’字,强求不得。”殷年尧若有所思。
第二章
“该死!”殷落云很不淑女的咬牙低咒。
“懊恼无济于事,面对现实吧!”行云在一旁说着风凉话,惹得落云更是一肚子闷火无处发泄。
“你给我闭嘴,哪边凉快哪边闪!”落云给了幸灾乐祸的行云一记大白眼,然后苦恼的蹙起娥眉。
行云不以为意。“你还不认命,还想做垂死的挣扎吗?”
落云的回答是:“滚——蛋!”
真的很火!
成天困在房里哪儿也去不了就已经够悲惨了,她这个“手足情深”的妹妹居然又一脸关怀——虽然口吻有看好戏的嫌疑——的跑来向她通风报信,说段年尧要她正式见见裴家父子。
费尽了苦心,结果却功亏一篑,逃不过原定的命运,她怎会甘心?怎能不呕?
也许她该检讨,是她装病的技巧不够精湛,让爹看出破绽了吗?这也不能怪她呀!明明健健康康的,却要她无病申吟,欺骗双亲已经很痛苦了ㄝ!脸色红润,无法达到苍白憔悴的效果也不是她的错啊!
“我是可以滚蛋,可是,”行云说了句不怎么受欢迎的话:“你最好有点心理准备,娘已经亲自来请你了,而且人就在不远处。”
“什么?”落云跳了起来,“怎么办?怎么办?”她乱了方寸,在室内焦急的来回踱步。
行云忍着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你自己看着办吧!”说完,她出了落云的闺房,往罗耐梅的方向走去。
听着渐渐行近的步伐声,落云愈发慌乱,在这种情况下,反正横竖都逃不过,先开溜再说,能躲避多久是多久!
匆匆开门,她立刻又反射性地合上门。母亲已迎面而来,这会儿出去岂不和她撞个正着。
情急下,她瞥见一旁的窗子,无暇多想,立刻搬过一旁的椅子,撩起裙摆,小心翼翼的就着椅子翻出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