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云万念俱灰的跌靠在墙上,沧凉的心境,如黑夜般的萧索凄冷。哀莫大于心死,今后,再也没有什么事能唤起她由衷的欢笑和希望了,所有的快乐,全在他转身的瞬间也一并造落。
“你错了,你错了……没有了你,我不会快乐,生又何欢;有些伤口,是穷此一生也难以愈合的……我也错了,错在不该爱你,错在爱得执迷不悔,错在心太痴、不知悬崖勒马,错在明知爱锗了,却仍不愿忘了你,错在……”
“别再说了!”段飞星悲恸的低吼,那一字一句更胜刀剑的话语,一寸寸凌迟着地,教他心如刀割,片刻难安。“我必须离开,纤云,我也不好受,别再加深我的痛苦,你这样……我怎走得了?”若非残余的理智把关,他恐怕已转身紧紧将她拥在怀中了。”你还是决意要走?”她哀威地问。
酸楚的泪意涌上眼眶,刺痛了段飞星的双眼,他没说什么,只选择踏出沉重如千斤巨石的步伐作为回答,然而简单的一个迈步,此刻对他而言却是难如登天的艰巨,他脑中不期然浮起纤云哀伤欲绝的脸庞,交错着一双柔肠寸断的凄楚眸子……
甩甩头,他强迫自己狠下心肠漠视,不顾心中强烈的抗议声,再度踏出第二步、第三步……虽然他的每一根神经、每一寸肌肤皆是推心刺骨的疼!
强忍泣血的心,他暗暗咬牙,铁了心的继续往前走。
望着他的背影,纤云知道,他将彻底走离她的生命,从此天涯陌路,或许今生再无相逢之日,叹奈何相思无凭,空守着绵绵的情、切切的爱──
不知哪来的勇气,她不顾矜持,抛开顾忌,激动的冲向他,紧紧环住他的腰,哀哀泣诉:“段大哥,我爱你!无论如何,请你牢牢记得,在这世上有个女孩曾那么痴心的爱着你,至死不渝!记住,我爱你,我爱你……今生,我就只爱你──”她绝望心碎的大喊,一遍又一遍。
完了,他知道他完了,真的万劫不复了!
低吼一声,他再也无法隐藏、无法压抑足以颠覆他俩的狂热爱火,迅速转过身,他死命而激情的紧紧搂抱住她,带着绞痛人心的炽热深情,不顾一切的喊出了积压已久的真情:“纤云、纤云……我也爱你,爱得胆怯、爱得傍惶、爱得心痛!原谅我,是我怯懦,没勇气承认对你的爱,只因我太明白自己没有资格拥有你,所以一直不敢放胆承认自己的感情……”
他说得激动投入,她却听得酸楚莫名。“段大哥……”
“不,你先听我说,我要告诉你我不为人知的一面。”段飞星放开她,深深吸了口气,稍稍平复了翻腾汹涌的情绪后,才又再度开口:“你或许知道我在月圆之夜异于常人的反应,但你却不知道──”他顿了顿,不知该如何接下去。
纤云却已猜到七八分,善解人意的阻止了他,“别再说了,我不想知道,因为我明白,再怎样不堪的真相,也不会动摇一丝一毫我对你的爱,重要的是你对我有情,这就够了,其余的,如果你难以启齿,那就永远都不要说。”
“不,你有权知道。”天晓得他多怕她听了之后,会在她眼中看到排斥和嫌恶……但,他仍决定告诉她。“纤云,我和正常人不同,我体内有着极端邪恶的恶度血液。这是一则传说,一则起源于我段家祖先的古老传说,若要谈起,恐怕得花不少时间,总而言之,很匪夷所思,你或许不信,但我体内确实存在着千年前受了诅咒的恶魔血液,所以每逢月圆,我就不再是我,而是另一个近似──”他咬牙道:“禽兽、毫无人性的人,这也是在破庙那一夜,我险些侵犯了你的原因,……只是至今我仍不明白,为何你的泪,会让我找回自己;我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你温热的泪水撼动了我心底深处的灵魂,让我有片刻的清醒,否则,会发生什么事,连我自己都不敢想像。”
“所以你就觉得自己不完美、更不敢接受我的感情?还是你以为我会因此而后悔或嫌弃你?”她柔声反问,澄澈如水的星眸找不到一丝丝的退缩和嫌恶。
“你不怕?”他讶然,随即神色凝重地说:“那个时候的我甚至是六亲不认,说不定--还会错伤了你,也就是说……”这也是他最怕的。
“不,别说。”纤云轻捂住他的嘴,“能死在你手中,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你……”听了她的话,他心头非但没有释然之感,反而益发沉重了。
对于一个失去自我的人,他还有什么权利追求自己的幸福,谁又敢保证,将来纤云不会为自己一时的感情用事而后悔?这个赌注,是要用一生来承担的,他真能拿他和纤云的爱来赔不可预知的未来吗?
赌赢了当然好,一生恩爱,皆大欢喜;但若是输了呢?他承担得了这后果吗?
如果有一天,他当真在月圆夜不由自主的伤了她……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又如果有那么一天,当炽热的爱情浓度退却,而她厌恶了这样的日子,他又该怎么办,彼此守着一天一天增加的悔恨,痛苦的过一辈子吗?
对未来,他没有一丁点的把握,就凭他俩的爱,当真就能克服一切?这险,他不敢冒。
“纤云──”他想问她,真的考虑清楚了吗?但又临时止了口,他知道此时的纤云,答案一定是肯定的。
勉强地笑了笑,他再度将她圈在怀中。“浪漫如你,要的也不过是个足以典藏一生的唯美情爱,梦幻之所以是梦幻,因为它永远是最美的,永远不用面对现实的残酷打击,我会和你共同编织属于我们的美丽爱恋,而且,你永远也不用担心它会有破灭的一天,因为我不会让这一天有机会到来。”他寓意深远地说。
沉醉在浓情蜜意中的纤云,绝美的脸庞散发着满足而至福的笑容,以致没有察觉段飞星深沉如晦的黑眸中,不经意闪过一缕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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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家庭院,花团锦簇,百卉争妍,蝶乱蜂喧,一小亭立于园中,名为“赏春亭”。
亭中,韩季伦来来回回、左左右右,一双眼珠子转呀转的打量着泰然自若的段飞星和羞得将赧红的俏脸猛往段飞星怀中藏的纤云。
“看够了没有?”段飞星若无其事的吸了口茶,展臂楼着纤云,轻抚她如云的青丝。
不甘寂寞的韩季伦立刻大惊小敝的嚷嚷,“哟!这回倒是郎情妾意,缠缠绵绵,看一下也不行了,敢情两位也不打算向我这个足智多谋的媒人公致谢了?”
“致谢?”段飞星冷哼一声,“我都还没找你算这笔帐,你倒斗胆先提起。”他谈扬起眉,漫不经心地笑了笑,□透露着令人寒毛一根根竖起的危险讯息。“韩季伦,你活够本了是吧!居然敢玩到我头上来,你该不会以为我段飞星会是那个任人戏耍而不予以反击的呆子吧?”
不妙!韩季伦心中暗暗叫惨。“喂,你不能过河拆桥,要不是我演出那么一手,你们现在哪能这么如胶似漆、恩恩爱爱,我就算没功劳也有苦劳吧!再说……”
“再说我从来没被人这么激怒过,没气死是万幸。”他冷冷地接口,“你说,‘好兄弟’,我该如何‘回报’你呢?”他要笑不笑地反问,听得韩季伦不寒而栗。
心知矛头不对,达命要紧。“呃,回报就不用了,”韩季伦火烧般的弹跳起来,“哎呀!我忽然想起还有好多事没做,你知道的,庄里上上下下的事多到处理不完,我忙我的事去了,回头见。”他头也不回,飞也似的冲出赏春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