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惊慌地站起,朝他福了福身。
“知道我为什么让妳先住进裴园吗?”
她摇摇头。
“因为我不相信妳。”他挑起眉看着她。
彼紫茉意识到他盯着她打量的目光,脸倏地垂下。
“紫茉不懂裴爷的意思。”
他猛地抓住她的手臂,冷笑道:“少装无辜了。”
“请裴爷自重。”她心急地想甩月兑他的掌控,却无能为力。
“自重?”这句话惹怒了他。
“请裴爷放手,男女授受不亲。”她不得不委婉的斥责他的无礼。
“顾紫茉,在我面前装清高是没有用的。”他嘲谵地道。
“裴爷……”她凝视他的眼。
“东方昱,别告诉我妳不认识他。”他俊朗的脸上满是轻视和不以为然。
“阿昱哥和我是好朋友,我怎会说不认识他?”她老实回答。
彼紫茉水漾漾的黑眸直视着他,不明白她的阿昱哥哪里得罪了裴太少爷。
“他带了黄金百两来替妳求情,看来你们关系匪浅,顾紫茉,我对妳只有一个要求。”他停顿了下,定定的审视着她。“就是守妇道。”
“紫茉虽出身微贱,可三从四德的道理也是懂得的。”
他看向她绝丽的容颜,不会不明白男人见了她的媚态为何会失魂落魄。
茶山上传来不少男工为了她争风吃醋打伤彼此的消息,他早想会会这个卖弄风骚的女子了。
“光是嘴上说说却做不到的承诺我听多了。”
他的话全带着刺,她不是听不出来,碍于身分悬殊,她只得友善客气的替自己解释:“紫茉会守着自己的本分,请裴爷放宽心。”
“像妳这样的女子要妳守本分怕是难事,妳别以为嫁给死去的恒弟做妻子就能我行我素的过生活,在裴家,就要守裴家的规矩。”裴原的口气十分不客气。
他毫不留情的一席话像利刃般刺人她的心口,让顾紫茉无力招架。
“我会守着裴家的规矩。”除了保证,她不知道还能说些什。
他的话令她难堪……
“我会看妳的表现,裴家的钱不是这么好赚的。”
他的话够直接、够刻薄了,他为什么要这么说?
“裴爷不希望我入裴家门?”她涨红了脸,想替自己辩解,可又怕惹火了他。
“这是我娘的决定,我不会明着反对,不过妳还猜对了,我是不同意妳进门的。”
“我可以知道原因吗?”
他先是冷漠的扯出一抹笑,然后才说:“没什么特别的原因,我就是不喜欢妳。”
彼紫茉僵在原处,犹豫着自己该不该要任性一走了之,如果她有一点自尊,真的应该收拾包袱走人。
可她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能意气用事,任性的后果,二娘会怎样?
她迎上他咄咄逼人的目光。
裴原很高,黑色的发在阳光下特别耀眼,挺直的鼻梁,刀镌似的轮廓,浓眉像剑,漂亮深邃的瞳眸没有一丝暖意。
“我会努力学习,做裴家的好媳妇。”她垂下眼。
“最好是这样,能早点有此认知也是好的,免得弄到最后才发现这场交易除了多余之外,还大错特错。”
她猛地抬头,“裴爷……”
“怎样?我说几句坦白话妳就不高兴了?”
他的表情是轻蔑的,让顾紫茉几乎说不出话来,她一直在心中思忖着,是不是要放弃了?
“紫茉不敢。”
“想哭是不是?省省妳的眼泪吧!我这人是铁石心肠,不会为着几滴泪心软。”
她点点头,不再响应什么,微微福了福身,准备离开,此地不宜久留。
“等一下。”他叫住她,“妳除了会采茶还会什么?”
“呃?”她一时意会不过来。
“我问妳除了会采茶之外还会些什么?裴家的媳妇只会采茶是不够的。”
她摇摇头,表明了她的答案。
裴原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彼紫茉看了一眼裴原微微扯动的嘴角,她知道他对她的不满大概是到了极限,“裴爷若要紫茉学些什么直说无妨,我会全力以赴,不负您的厚望。”
“再说吧!”他说。
她觉得他除了不喜欢她之外,还看不起她,这让她感到悲哀,心头的难受全表现在脸上。
“怎么,对我的话不服气?”
“不,请别误会。”她赶紧道。
他轻轻拧眉,“在裴家,谨言慎行是第一要务,妳的长相……很不好。”
她怔住,下意识地抬手抚了抚颊。
“太醒目,太招蜂引蝶。”
裴原不欣赏她,她是看得出来的,可这和她的面貌有何相干?难道他是因为讨厌她的面貌才讨厌她的人?
“长相是天生的,我不知道该如何改进。”
她能答出这样的话,让她觉得自己还真有点莫名其妙,怎么改进?毁容吗?
说都说了,挽不回了。
“倒也不用改进,安分点便是。”他抱着胸,又露出拧眉的表情。
她被他看得心里七上八下,不知如何是好。
“我会的。”她只会采茶,别的事一无所知。
“几十年守活寡的日子,妳真能捱?”
彼紫茉的脸蓦地涨红,这么直截了当的问话真令人不舒服,她觉得受到无比的羞辱。
“我能捱的。”她想,这个答案应该可以很清楚地表达她的心意。
“这句承诺,从谁的嘴里说出来我都会质疑,何况是从妳的嘴里说出来的。”
她的身子颤了下。
“别掉一滴泪,我说过我不会同情妳,只会让我更加反感。”他无情的说。
她根本没打算掉眼泪,裴原架子大,对她挑剔也很正常,她不是娇女敕的小花,虽说在大人物面前低声下气、为五斗米折腰的日子辛苦至极,可她明白人能活着也是一种幸福。
“裴爷,请放心,我不爱哭的,眼泪从来不是我的武器,我没想过要拿它换取什么。”
“聪明人要做聪明事,我会观察妳,若做出踰矩的事,我会毫不留情的将妳赶走。”他已把丑话说在前头。
“不会的,我不会让那样的事发生。”
说是这么说,可她到底是个平凡人,也有平凡人的怯懦,也许应该连夜搬回家,要回头现在应该还来得及。
生意上的事妳虽不用过问,但这宅子里的家务事,妳多少要为老夫人分担,尤其斗茶会将届,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部会很忙,妳这位少夫人不是来养尊处优的,明白吗?”
她点点头,她必须坚强,被他批评得体无完肤也要往前走。
“还有,和东方昱保持距离。”
她瞪大眼。“裴爷,这一点我做不到。”
“妳说什么?”
“阿昱哥是好朋友,我不能对朋友无情无义。”
为了富贵舍弃朋友之义,这种事她做不来,为了讨好裴家人也做下来。
“裴家的媳妇对外头的男人讲情讲义,真是天大的笑话。”他冷哼一声。
“阿昱哥是真正的朋友,我不能失去这个朋友。”
他不耐烦地道:“在裴家,妳不能有男性朋友,这是规矩。”
她想,她得慢慢习惯他轻慢侮人的态度。
“这规矩,太难了。”
“怎么,做不到?”他绷着一张脸。
她不搭腔,怎么说都不对劲。
“不说话代表什么意思?别以为沉默真是金,我在问妳话,妳不回答是很没礼貌的。”
彼紫茉其实也有自己的脾气,可她知道不能发作,只能压抑着。
“裴爷说话,紫茉听着,所以才未答话。”
“以后不许这样。”
“是。”她只得服从。
第二章
彼紫茉很快便发现住在西厢房的客人下只她一人,还有公孙父女。
年轻的少女名叫公孙梨,长得干干净净的,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样,不过口齿倒挺伶俐的。
“妳刚搬进来吧?”公孙梨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