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天黑了,阮冬阳坐在办公室里看着已经西斜的太阳,冬日将至,白天越来越短,想起酷暑时那些被太阳“烤”得发晕的日子,她还是比较爱冬天,也许是因为她的名字里有个冬字吧,她特别喜欢冬季的干净和冷空气,那会使人清醒。
“真羡慕你们这些没有结婚的人。”陈兰香背起皮包走进副总裁办公室。
“你觉得我们比较自由?”
“难道不是?下班不用直接回家,要去哪儿就去哪儿,爱逗留多晚就逗留多晚,不需报备,狂买、狂吃没人管你。”
“那你为什么要结婚?”阮冬阳一脸好笑的看着她。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结婚,笨嘛?就是不够清醒才会想结婚。”
“现在不也习惯了?至少回到家不会有寂寞的感觉啊,人多热闹。”
“是喔?热闹?等你结了婚、生了孩子就会知道,那种滋味不是热闹,是吵,吵到你恨不得能把孩子给塞回肚子里。”陈兰香从来不觉得那是一种甜蜜的负荷。
“也有快乐的时候,不是吗?”孩子对你甜言蜜语时,孩子童言童语时,孩子一天比一天进步时,孩子睡着时……
“大部分的时候都很累。”陈兰香叹了口气。
抱怨完,该回的家还是得回,该做的事一样也不能少,阵兰香拖着疲惫的脚步很没精神的向阮冬阳道再见。
她也该走了,太阳完全消失在地平线的另一头,阮冬田告诉自己决定放弃的东西就放弃吧!不要再举站旗了。
看不清事实的下场就是失去尊严。
她甩甩头,走向公车站牌。
等车的人很多,尤其与她同路线的人特别多,想着心事,时间不难打发。
鲍车来了一班又走了,她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至今,她已目送三班公车离站。她认为心情不好的人别挤公车,因为容易得罪人,所以她不愿搭乘它们之中的任何—辆,直到空荡荡的车子驶来为止。
等久了,真让她给等到了。
她走上车,坐在司机后方第二个位子,看了看腕表,九点四十八分,哇!她一共等了三小时又十八反钟。
丙然没结婚的人比较自由,哪一个职业妇女或有夫有子的女人可以像她一样,等过一班又一班的公车?直到她高兴搭乘为止?
没办法,前人说过,婚姻就像围城,里头的人想出来,外头的人想进去。
下了车,没来由的心跳加速,心是最诚实的,它告诉她其实她很盼望再见到他在她家楼下站岗。
阮冬阳闭着眼摇头,喃哺自语:“没出息!没上息?阮冬阳,你可不可以停止没出息?”
—夜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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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醒来,见天气很好又是周末,阮冬阳计划出去走走,她敲了敲冯心妍的虏门,没有回应,再看看鞋柜有没有冯心妍昨天穿出去的鞋。
一夜未归已经不稀奇了,现在她干脆第二天也不出现了。
到底是谁令心妍变了?
她换上便鞋,走到附近的公园散步,秋日的晨曦特别美,写满了诗意。
“咦,你是阮冬阳?”
遛狗的妇人唤住她,听着熟悉的声音,她转过身去。
“老板娘!”
“是啊,我住在附近,你也搬到这附近?”王秀珠亲切地对她笑了笑。
“上回给你的新地址就是这里啊!”她还欠王秀珠二十万,所以每到一个新住所,她一定会把电话、地址全告知她。
“哦,我哪能记得这么多,年纪大了,记忆力越来越不好。”
“你年纪哪里大了?”阮冬阳蹲逗弄着王秀珠牵在身边的杜宾狗。
“无所谓,我现在没那么怕老了。”
“老板娘不是住在高雄的亲戚家吗?”阮冬阳问。
“我结婚了。”
阮冬阳讶然抬头。“这么快?”她不禁感叹,怎么别人的行情如此好,可以一嫁再嫁?
“没办法,你记不记得我那个死鬼前夫留下了一债给我?
阮冬阳点点头。“地下钱庄的三千万。”
“我被他们逼得差点跳爱河自杀,无计可施之下只得嫁给钱庄老板喽。”王秀珠淡淡—笑。
“天啊,你是怎么办到的?”这真是太神奇了。
“勾引啊,七十岁的老头子不难勾引,我只用了三分力就把他勾进礼堂了。”她说得轻松,其实这段过程也是挺惊心动魄的。
“真有你的。”她不禁感到佩服。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也不会挑上他,他是个棺材都踏进一半的人了,每一个认识他的人都说我是为了他的钱才嫁给他的。”
“阻力很多??
“老头子也知道我爱的是他的钱啊,他问我,我也承认了,好在我没有骗他,否则我现在不会这么好命。”完全平常心看待,反而得到她想得到的。
从前她就是太在乎陈河田了,才会把自己弄得伤痕累累,如今,她没有这方面的烦恼。
“老板娘,欠你的二十万我还是会还你的,等我一个活会到期,差不多就有二十来万了。”
“二十万……不用还了啦,已经有人替你还了。”王秀珠微笑。
“不可能啊,我的朋友里没有人会替我做这样的事。”阮冬阳摇摇头。
“房先生啊,你忘了成大姐给你介绍过一桩赚钱的买卖,那个金主房祖敖,就是为你还钱的好心人。”
她想起来了。
“他还真多事。”这人情债要她怎么还?
“不是他来找我的,是我主动请求他帮忙,那时我被债主逼急了,所有能借钱、有点钱的人我全打过电话了,得到的答案大致相同,不是太忙就是太穷,我设法子,只好试着找房先生,不过找这个人的脸皮厚归厚,也不意思狮子大开口,只跟他要了你欠我的二十万外加一点点的利息,你不知道这件事吗?”
那日不欢而散,他曾提及和老板娘接触过,为的就是这件事吗?
“不知道。”真是气人,现在自己欠了他二十万,以后狭路相逢,是不是就要对他陪尽笑脸了?
“房先生是个好人,至少地愿意掏出这笔钱。”
“那是因为他有钱啊!”
“那也未必,我曾向几个也满有钱的朋友周转,肯借的人—样不多。”欠了钱才知道世间冷暖。
阮冬阳继续逗着狗,这狗十分乖顺,体型不小却很温驯,连她这个不养狗的人也不禁想亲近它。
“以前的公司,现在也是一间律师事务所。”阮冬阳说道。
“我知道,是个女律师,生意很好。”
“到现在我还是不懂,陈律师为什么会向地下钱庄借那么多钱。”
王秀珠吁了口气,“都是那个女人害的。”
“那女人有这么奸诈?”
“她的娘家欠下赌债,大慨有几百万吧,跟地下钱庄借钱后,没几天就滚到三千万,这些事也是我后来从老头子那里得知的。”
阮冬阳原以为老板娘是胡诌的,因为恨所以污蔑人家,但现在既然钱庄老板都开口了,所言应该不假。
“陈律师对她大概是由怜生爱吧?”
“人都死了,我也懒得计较了。”
眼见老板娘看开了,她倒也欣慰,当然,钱的事情解决了,她的心情自然不会太坏。
“这狗真的很乖。”
“是啊,老头子养的老狗,我现在天天和它讲话、聊天,还是狗好,狗比人忠心。”
两人相视一笑。
末了,王秀珠友善地道;“有空来我家坐坐?老头子把房子布置得不错。”
她绐了阮冬阳一个电话号码。
逝去的不会再回来,活着的,就该打起精神往前走。
“会啦,有空我一定过去坐坐,住得这么近没有理由不常常联络。”除非她懒。
“那次婬媒的事……你不会怪我吧?”王秀珠早想找个机会向她道歉,有些事放在心上会累积成罪恶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