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他本来会是我的丈夫,要不是任瑶仙──”
“你也认识任瑶仙?”
少女眼眶泛着泪光。“任瑶仙是个攻于心计的女人,她原是毅王的姬人,因为被毅王利用,做了让狂雪不高兴的事,惹狂雪发怒。”
“幕后指使者其实是你对不对?”她放胆假设。
少女摇摇头。“我没那么坏心眼。”
“因爱而失去理智,不是没发生过这样的惨案。”她不知道自己何时成了疑心鬼。
“我不需要那么做,我的身份不容许我那么做。”
“任瑶仙病了。”
“我知道,你不是教狂雪替她治病吗?她的病全好了。”
花函萝僵了下。“你有没有不知道的事?”
少女叹了一口气。“当然有,人心是我看不透的,尤其是狂雪的心。”
花函萝见她一身贵气,大抵是个贵族千金不会错。
“任瑶仙病好了,你不就没希望了。”
“狂雪不会再眷恋她了,现在你才是我要击退的敌人,我希望你告诉我,若狂雪要你,你会怎样?”
花函萝现下脑袋嗡嗡作响,她会怎样?她能怎样?
这个咄咄逼人的少女能不能饶了她。
“不知道。”
“你不爱狂雪吗?”
“谈爱太沉重。”她扶了扶脑门。
少女面露喜色。“不知道为什么,我和你就是不一样,我一点也没有沉重的感觉,我反而很高兴呢!”
“嗄?”
“花姑娘,你一定要支持我,我从来没爱过一个人爱得这么辛苦的,如果你肯成全我,我把这座蛇洞送给你,你以后可以长住下来。”
“蛇洞送给我?”
她点点头,“我有了狂雪要蛇洞作啥?”
“这里春光明媚,冬暖夏凉,你真的舍得?”
少女咧嘴一笑。“没什么。”
“谢谢美意,我无福消受。”
“你不喜欢这里?我明明听瑟瑟告诉我你住得挺惬意的,拜托你收下吧!”
“这份大礼我真的不能收。”她摆了摆手。
瑟瑟朝凉亭奔来。
“公──小姐,杜大爷到了,马总管安排他在花厅候着,大爷好像快要发脾气了。”
少女闻言,立即撩起裙摆,朝花厅飞奔而去。
他来了。
多久了,他们分开多久了?花函萝没仔细算过,天啊,没想到他还挺抢手的。
花厅里──
杜狂雪等得有点不耐烦。
“到底还要等多久?”薛秋灵嘟着一张嘴。“什么蛇洞嘛,一条蛇的图腾都没有的蛇洞!原以为可以喝蛇血、吃蛇肉的,白高兴一场。”
“秋灵,你能不能安静点?”裘乐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
“我真的万分期待嘛!”
“秋灵真大胆,不怕蛇还敢喝蛇血、吃蛇肉。”章可人皱着眉道。
“你忘了?我和函萝小时候还比赛捉过蛇,最后函萝小赢了一场,你只会吓得在旁边大哭。”
“蛇很恶心嘛!”
“狂雪,你终于来了。”
杜狂雪乍闻这熟悉的声音,猛然回首,没想到映入眼廉的会是她。
“长喜?!”
被唤作长喜的少女一见锺情之人,不顾世俗礼教,直奔情郎怀里。
“人家可是想死你了,非要用这种法子才能见你一面,真讨厌。”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他拉开一些距离斥责道。
长喜又要往他怀里钻。“我好想你。”
“你怎会是蛇王?”
“好玩嘛!”一句话解释初衷。
“人呢?”他问。
“谁?”她装迷糊。
“函萝!”他心里急死了。
“花姑娘是我的贵宾,她很好。”
他板起面孔,冷厉的训诫:“为什么开这种玩笑?你就不能改改娇生惯养的个性吗?”
“你教我怎么改嘛,我很想改,可是不会改,你比我聪明,你要我做什么我全照单全收。”
“我要见她。”
长喜嘀咕道:“她又没怎样,不急于这一时半刻吧!”
“我现在就要见她。”他严酷轻吼。
长喜咬了咬下唇,扁了扁嘴,哭了起来。
“你好凶喔,是不是嫌人家太过分了?”
长喜觉得自己很委屈,一片冰心在玉壶还被人家嫌弃,精心设计的玩笑,本以为杜狂雪会为之欣喜,没想到迎接她的是一张臭脸。
“你是很过分,千里迢迢把我引来洛阳,你不觉得自己很无聊?”
“我是好意──”他打断她。“够了,你的好意总是令人吃不消。”
“花姑娘又没被虐待,她还开心得很呢!不信你一会儿亲自问问她。”
※※※
杜狂雪见到花函萝时,她正立在幽幽碧湖边,两岸垂柳拂过水面,景致怡人,人又比景色美上好几分。
她似是知道有人靠近,转过身,先是微愣,后绽开一抹微笑。
“你来啦!”她只是淡淡的一句问候。
他走近她。“好吗?”
“好,当然好,哪有不好的道理?”她看向站在他身后的少女,后者像是刚刚哭过。杜狂雪骂了她?为什么?
“在看什么?”他问。
她回答他:“最近,一直在思索一个问题,到底是花恋蝶还是蝶恋花?”
“想出来了吗?”他看着她,定定的审视着。
她摇摇头。“没有,很想找个人来问问。”
杜狂雪转过身对长喜说:“长喜,我要和花姑娘独处,你能不能暂时回避?”
“不──好吧!”
“不然我们换个地方聊。”他绝然的说。
长喜只好让步。“好、好、好。”连三声好。“你们聊,我到花厅去招呼你的朋友。”
长喜走后,花函萝笑了笑。“这么大的脾气。”
“你现在可以说实话了。”他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说什么实话?”
“长喜是不是威胁你、苛待你?”
“没有啊,你不觉得我胖了很多?”她模了模俏脸。
他摇摇头。“不觉得。”
“你有没有很惊讶,原来蛇王是个少女,看来你大概不会太惊讶,蛇王和你是旧识对不对?”
她觉得他好像没变,又好像有点变了,一时之间恍惚地分辨不出他变在何处?不变的又是何处?
“她是大唐的长喜公主。”
她倒抽了一口气。“什么?”
“你没发现她和一般女孩有什么不同?”
“是有些不同,好像可以呼风唤雨似的。”难怪势力颇大,奴仆如云,身边藏着不少大内高手。
“她被宠坏了。”他说。
“公主没有不受宠的。”
“有的时候旁人会受不了,”就像现在。
他从长安来,原以为将碰上一场硬仗,没想到只是小女孩的玩笑。
“若我是个公主,一定比她更会闹。”她说。
“你会吗?”他不相信。
“一定会,我这个人做老百姓已经不知天高地厚了,若做了公主,当然容易无法无天。”她往羊肠小径走去。
“长喜是大唐众多骄纵的公主之一,你千万别学她。”他不喜欢。
“没机会了,至少这辈子是不可能的,有时候天生的骄纵得靠出生的环境养成,我没那个环境。”
他跟着她走,觉得一个如此娇小的女人,竟然这么有胆量,遇事处变不惊,真不容易。
“有那个环境,我也认为你不会。”
“你怎么对我这么有信心?”她转身停住看着他,他真的变得不一样了,到底是哪儿不一样呢?
“你有没有一点点想我?”他坦率地问。
她噗哧一笑。
“笑什么?”他问。
“你以前没这么多情的。”
他被说得有点闷。“是吗?”
“而且没这么缠人。”
“你不喜欢多情的人缠你?”
他以为她和他一样期待重逢,脑中想了许多回,没有一次像现下这么淡然的。
“不是不喜欢被多情的人缠着,而是觉得多情很恐怖,像我师父和师叔。”
“他们怎么了?”
“裘师兄和秋灵的师父是我师父的师妹,他俩原有意嫁娶的,可就为了师父不小心看了别的女人一眼,不但婚事告吹,有时候还会彼此伤害对方。”她想来就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