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拧起眉心,讨厌他轻浮的说话方式,好象他看着的是个轻佻的姑娘。
“露妍别苑不是闲杂人可以随意走动的地方,公子请自重!”她淡然地说。
他嗤笑一声,觉得有趣。“少装清高了,瞧你说话的口吻好象自己还是个黄花大闺女。”
她怔然地看着他,不能理解他话中的意思。“什么装清高?”
“你敢否认你来花剌国前早已不是完璧之身的事实?”他吼着。
她震惊地看着他,这是多么可怕的指控,一时之间,她不知道该如何反击。
“无话可说了吧?像你这种女人我见多了,标准的投机份子,试图瞒天过海,以为出了玉门关就可轻易唬骗过去,我可不是蠢人。”
他粗鲁地扣住她的下颚,目光炯炯地盯住她。“看来我把你关在冷宫并没有达到惩罚的效果,反而便宜了你。”
“把我关在冷宫……”天呀!她知道他是谁了。
他恶意地笑了笑。“没错!必你的人是我,没想到我竟然娶了个别人玩腻的女人为妻。”
她心跳失序,不解他为何说这些话。玩腻的女人?他把她想成污秽不堪的女人了?不过,她倒也不想解释,只怕会愈描愈黑,随他怎么想吧!她不愿为这些事烦恼,烦恼会混浊她清明的心灵。
“华冀莱以为玩弄了我的妃子就能打击我,真是大错特错,我不是懦弱的人,只是一个女人算得了什么?”
“如果王将男女之事看得如此淡然,不如高抬贵手放了我。”
“放了你?”他觉得她的请求非常不可思议。
“王既然对我无任何期望,不如将我遣回中原,省得王看了心烦。”
他高傲的冷笑,“你以为你是谁?好个自负的女子。”
“臣妾不敢……”她低调的回应。
“你有什么不敢的?若你真有羞耻心,早在失身于华冀莱时,就该自我了断,而不是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他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允儿对王的后宫并没有兴趣。”她困难的道。
“是吗?我不相信,从今天开始,我命令你搬出露妍别苑。”他愤怒地道。
“王……”
他悻悻然松开了手。
“不许反抗,我的命令有谁不从,只有死路一条,你想成为第一个被我赐死的妃子吗?”他不是虚张声势,他太生气了,他想看她痛苦得掉泪,因为她在冷宫里太愉快了,这是他不能忍受的。
***
搬离露妍别苑,搬进皇宫东翼的“若云阁”,也就是后宫的所在地。
小莺小雀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改变,她们只是很高兴,哪里知道为什么主子一点也不觉得搬离冷宫是件值得庆祝的事。
“这里比露妍别苑大得多。”小雀轻快地道。
“是呀,视野辽阔且四周围开满了花,看来娘娘终于受到重视了。”小莺看着主子。
玉允儿不想泼两人冷水,只是忙着把书册放置在方便取阅的紫檀柜上。
“玉妃娘娘搬家啦?”活蹦乱跳的跑进来。
“妹子也一块进来住吗?”允儿随口问。
摇摇头,“这里是妃子的寝宫,我住进来未免僭越了,这是荣敬和那家伙告诉我的。”
“他们要把你一个人留在露妍别苑?”玉允儿知道怕寂寞。
“倒也不是,王说我在花剌国皇宫中太自由了,所以指派我管羊圈和马圉,所以现在有百八十名小厮全由我指使,好不威风呢!”满是得意之色。
“真羡慕你。”小莺小雀跟着羡慕起来。
“还不错啦,所以我不会住露妍别苑,自然也不能住在若云阁,皇宫西翼有个“和风轩”,我刚从那里过来,地方是小了点,不过我很喜欢四周的景致,还有一片大树林,黄昏时可以在树荫下乘凉。”
“王待姑娘挺好的。”小雀以欣羡的口气道。
“我有养牲畜的经验嘛,自然就指派我管理羊群马匹。”
一刻钟后小莺小雀端来午膳。
“听说膳房来了个能干的厨娘,好象还真有一些本事,今天的菜色和往常不太一样。”小雀说。
笑了笑,“不是厨娘,那个大厨是个男的,想不到男人也能有这么好的厨艺!”
玉允儿吃了一口猴头菇。“以前的大厨呢?”
“被王赐死了。”
闻言,玉允儿一惊,他竟如此残忍,视人命如草芥。
“好可怜。”小莺同情道。
“没办法,以前那个厨子在给秋水美人的药膳里下了打胎药,害得秋水美人小产,几乎没了命。”
“她何苦这么做?”玉允儿叹了一口气。
“王的另一位美人,占岱部族的公主是厨娘胞弟的私生女,也怀了身孕,为了巩固侄女的地位,她才会做出这种胡涂事。”说。
为了争宠,后宫总上演着明争暗斗的戏码,想置身事外都不容易。
“那位占岱部族的公主呢?是否也卷入了纷争?”
朝玉允儿点了点头,“昨儿个夜里,上吊自杀死了。”
“怎会如此?”
“想不开嘛!”
“为什么不能做到得失随缘,心无增减呢?”思及父母自她小时便耳提面命的告诫她,要她在男女情缘上弃爱绝情的事,心中不免感慨。
“玉妃娘娘说起话来充满玄机,可真要达到那种至高无上的境界好难呢!”
“你不了解我们家小姐,自我们伺候她起她就是这个样,不然怎会被打入冷宫仍能有说有笑的?”小雀掩嘴而笑。
“现下搬进若云阁来肯定不习惯吧?后宫那些女人个个有本事,好在王不是个玩物丧志的君王,否则准会养出更多不得了的厉害女人。”
“是呀,自古以来都是这样的。”小莺接道。
玉允儿也不评论,这与她何干?她还是她,不会因住在哪个楼、哪个阁而有不同。
心性定下来后是很难改变的。
她不知道荣敬怀准备怎么待她,安排她住进后宫的若云阁又是为了什么。
她不是一般女人,对后宫的权利斗争没有兴趣,谁得宠、谁失宠,全不在她的思绪里。她要的是一份安宁!
安顿下来后,看似平静的生活里却有些暗涛汹涌。
才小产的秋水美人,在三天后造访若云阁。
她来时,玉允儿正在逗着一对松鼠吃栗子,直到有人打断这份优闲。
“你倒好,外头要打仗了,你却还有好心情喂松鼠吃栗子,大伙儿说的没错,你是个没心没肝的女人。”
玉允儿抬头看向对她大放厥辞的美人,“打仗?什么地方要打仗?”
“你不知道吗?”
她摇头,“没人告诉我。”
秋水拿起手上的丝帕往唇角一掩,浅浅一笑。“真天真。”
“我确实不知道谁要打仗。”玉允儿猜想着站在她面前的女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哈斡赤的百姓因为你有苦头要吃了。”
“为什么?”
“华冀莱是你的老相好吧?不然你怎肯将自己给他?真不知羞。”
“老相好?”她听得一头雾水。
“不是吗?华冀莱玩过的女人还有脸来花剌国和亲,你们中原女子是不是都习惯在婚前失身于人?”
玉允儿力持冷静,心里清楚对方只是要激怒她罢了,在后宫里向情敌挑衅是常见的伎俩,因为愤怒会使一个人失去理智,行事冲动莽撞,一旦事情闹大,定不见容于帝王,也许很快就会失宠。
“你说的不是事实。”
“不是吗?外头不知传得有多难听,你还否认。你那老相好到处放话说花剌国的妃子是他用过不要的女人,王忍无可忍决定血洗哈斡赤。”
血洗?若这个罪恶由她而起,她的罪孽就深重了,几辈子轮回赎罪都无法偿还。“不会的,我不会让悲剧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