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刷白的脸伤心欲绝,“我不该难过的,我凭什么难过?这实在太可笑了。”
“不,可笑的并不是你,而是这件事的罪魁祸首,路爵非太欺负人了。”
“他没有错,错在我自己。早在一开始,他即告知我不许对他纠缠,是我自己放了感情收不回来。”
“都到这个地步了,你还替路爵非说话,不行,我替你出这口气去。”女人不是弱者,怎能白白受男人欺侮。
“别……我不要你替我出头,他也有难处。”
“路爵非位高权倾,会有什么难处?”
成珞维护地道:“他若不赶我走,将会被迫娶我。”
“娶你?这不是很好吗?他为什么要赶你走?难不成他想娶别的女人?”
成珞用尽全身的自制力压抑住奔流的泪珠,哽咽的力持平静。“我没事了,忘了我刚才情绪化的反应吧!”
“你真的没事?”伊静亢定定审视着成珞稍稍平静的容颜,狐疑的问。
成珞痛苦地址开一抹笑,“我真的没事了。”
“期元哥希望你随他回汴京,现下他是最开心的人了。”
“回汴京后又可以接续我爹的技艺,实现他未完成的梦想,倒也是件美事。”有了新的生活目标,她想自己定能很快走出阴霾。
“不如你先在客栈住几天,等心情好些再起程。
而且我们这里人多热闹,时间容易打发。”
“我不能在这里白吃白住。”
好客的伊静亢无所谓的道:“有什么关系,我哥也不会有意见的,这回你会遇此劫,严格说起来是我哥害了你,你成了我的替代品,本来说进都统府的汉女应该是我。”
她不后悔进都统府,这段奇遇将是她这一生中最难以忘怀的回忆。“我不能白白住下来,我坚持付出劳力换取食住,我可以帮忙招呼生意。”
“既然你坚持,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伊静亢长叹一声,同情地看看成珞。“天下男人差不多都一样,就拿我哥来说吧,信誓旦旦地向我倾吐对你的爱意,结果为了私心,竟然连你也出卖。”
“静亢,事情都过去了,别再旧事重提,彦杰已经够自责的了。”她发现伊彦杰一直不敢正视她。
说来,她要感激他的,要不是他一念之私,以她平凡寻常的身分,怎么也轮不到让路爵非挑上。
因此,她原谅了伊彦杰。
当然,她现在让路爵非给逐出都统府.逐出了他的生命,她的心碎不知何时才得以恢复。
“我哥没有福气,即使路爵非不曾出现,你也不可能看上我哥的,对不对?”伊静亢好奇的问,其实她心里早有了答案。
成珞不想把话说得太绝,女人之于男人在这个社会本就是附属品,谁在乎谁,谁拒绝谁,通常都不是女人可以明白张胆表露的。
第八章
成珞走后,整个墨云轩空了出来。
“爵非哥哥,我要住在这里。”完颜琳仰首娇嚷。
“你胡闹个什么劲儿?这里是都统府,你以什么身分住进来?’’完颜获顿失知己,心情低落到谷底,说起话来无法维持身为王爷该有的平和。
路爵非心情更是糟透了,脾气随时都在爆发边缘。
“你想住就住吧!”
反正他不会留在燕京,他要到辽阳对抗契丹人去了。
“真的吗?我真的可以住下来?”完颜琳以为自己在作梦.她只是随便说说就能说动心上火,看来她说服成珞走人是正确的。
“你斯文些、端庄些,大声嚷嚷成何体统?”他实在不愿当着外人的面训诫小妹,可她愈来愈不像话。
路爵非他此时心烦意乱,想一个人静一静,于是,他向外走去。
“爵非哥哥,你要上哪儿去?我陪你一道。”
完颜获拦住他妹子,“你少凑热闹。”
“让我去嘛!”她看着路爵非伟岸迷人的背影,像吃不到美食般直勾勾地看着。
“人家要去疗伤,你跟去做什么?”
“疗什么伤?”她装胡涂.
“你很聪明,不会不知道,墨云轩才空出来你就急着搬进来,不觉得羞吗?”
“有什么好羞的?我才不扭捏作态呢!”谁规定女人不能追求所爱?要她像普通女人被豢养在深闺,等待男人施舍情爱,不如教她投河自尽快活。
“爵非不过把你当作妹妹看待罢了,不管你是不是扭捏作态,这种情况今生不会改变。”他狠心泼妹妹冷水。
完颜琳不服气,她是金国的公主,谁娶了她可享富贵,这等诱因敌不过平民女子的美貌吗?
“哥哥说话不算话,你答应过要帮我的,怎么现在反倒灭起我威风来着?”
他选择说实话,一个女人的青春有限,虚耗在一个永选不会点头的顽石身上,他这个做哥哥的于心不忍.
“你只是妹妹,再多没有了。”
“我不要做妹妹,爵非哥哥也不是我的亲哥哥,我为什么要认他做我哥哥?”一颗芳心全装满了沮丧,以为走了成珞她会有机会填满心上人的空虚,没想到从哥哥嘴里听到她只能做路爵非妹子的话。
热情如她,怎生教她放下仰慕?
“对不起,我应该说得更婉转些的。你是我唯一的妹妹,我们自小相依为命,一起被父王收留,许多苦难快乐一起经历。你崇拜爵非,我会不明白吗?可他无心于你也是摆在眼前的事实。”
“父王不该强迫爵非哥哥娶成珞为妻的。”她恶狠狠的说道。
“你错了,父王早已洞悉爵非对你只有兄妹之情,否则父王何必大费周章、千挑万选的替爵非择妻?如果你对爵非有影响力,父王赖你控制爵非不就得了。”
“父王担心什么?”
“阵前倒戈。”完颜获严肃地道。
“爵非哥哥不是那种小人,他对父王岂会有二心。”
“有没有二心我不知道,父正是谨慎的人,他能防的全防了,包括你我。”
“我们?防我们什么?你既不是父正大位的继承人,我也不是最得宠的公主,能玩出什么花样?”
“你忘了我们和父王都没有血缘关系?”
“父王会杀了我们?”完颜琳倒抽了一口气,她不想年纪轻轻就送命,想到可能会死,她自然吓得打哆嗦。
“暂时不会,我们言行要更小心些,我们与宋人的战役并非每一场都赢,父王怀疑有人在扯他后腿。”
“我们什么也没做,父王不会迁怒咱们才是。”
她怕死极了,好死不如歹活。
“你说过你若得不到爵非,你宁愿死,现在这句话还有没有效?”
“我说着玩的,我不想死,为谁都一样。”她务实地道。
“很好,你能这么想最好,不想死就别再一直嚷着要嫁给爵非。”
“为什么?”
“爵非就要到辽阳和契丹作战,会发生什么事谁也不清楚,他活着回来自好,若战死沙场呢?你不就成了寡妇?假使父王要你殉节,你愿意陪葬吗?”
“父王不会这么残忍。”她不敢往下想。
“这些年你还看不透彻吗?父王与咱们只是父王和义子女的关系,对我们是恩重如山没错,可并不表示不会在某种利益考量下牺牲我们。”
虽虎毒不食子,完颜亮也是有情有泪,但他的情、泪会使在何事上头是没个准的。
“你别吓我。”
“这些全是我一直放在心上的话,迟至今日才告诉你就是怕吓着你,你长大了,很多事应该更机敏些,想得更远更深些。”他之所以说这番话,一半也是为了试图消泯妹子的痴心,她再这样痴痴恋恋路爵非,下场会很惨。
完颜琳将兄长的这番话听进去了,她开始思索自己未来该如何自处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