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次她想听听当事人的说法,话到嘴边,却全给理智吞了下去。
“师姐,两位哥哥讲的是玩笑话,你说到哪儿去了?”
有的时候装胡涂也是适应这人情世故的一部分,楼祖遥钟情于她,她并非草木,岂无感觉?
可她不能表现出一丝心软,给予回应很可能带来无穷后患。
“你太不了解男人了,男人说话似是而非,你虽不能全当真,但也不能全当假。”郭令雯一副专家的模样,说得头头是道。
“你懂什么?连个爱你的男人都没有还敢在这里谈男人?你这样会误导芸兮。”
凶巴巴的郭令雯朝楼祖遥斜睨了一眼,“我误导芸兮总比芸兮让你们这些臭男人给骗了好。”
“师姐,你这话说得太重了,没人骗得了我,除非自己骗自己。”
自欺欺人最是可悲,她尝过,滋味并不好受。
骆野岸就要回来了,她还没有心理准备面对新的改变和新的局面。
她不否认他在她心里占有一个特殊的地位,那个位置从未人有人占据过,是独一无二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努力的想回避,却还是逃不掉。
爱上师叔注定是要痛苦的吧?
当他以一个男人的身分对她散播柔情魅力时,她也只是个平凡的女人。
“你们能不能避避?我想和芸兮单独聊几句话。”
识相的两人捧着装着紫苏梅的瓷瓶往花厅走去。
“现在只剩咱们姐妹俩,你一定要跟我说实话。”事到如今她也不想装作视谣言为无稽之谈。
“师姐是想问我和师叔的关系?”
冰令雯讶异了下,没想到师妹会如此大方承认。
“是的。乃岚公主恨不得把那件事弄得人尽皆知,她想毁了你们。”
“师姐也反对我和师叔?”
天啊!丙然是无风不起浪。
“你们是认真的吗?什么时候开始的?怎么开始的?”
好多问题,不知从何问起。
“一言难尽,希望师姐不要再追问下去了。”她什么都不想说。
只听郭令雯说着:“不会有好结果的,师叔侄结合得不到世人的祝福,让人指指点点的日子你不怕吗?”想不透,只好开口问。
当她是美人时,不论在何处,人们总把她当作稀世珍宝看,人人都想古为己有;当她是丑女时,人们反而将她视作怪胎,避之唯恐不及。
她还是她,同一个人,却有如此不同的待遇,感受最深的她,反而把许多主宰权不在她身上的事,淡然视之,得与失之间,不再强求了。
“要过什么样的日子得由老天作主,我依着老天的意思去做。”
“你真可以这么潇洒?”她不语,许多事是无法唱高调的,她不知道事到临头时她会如何,嘴上说得潇洒并不是真潇洒,她不是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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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后乃岚公主找上门。
她瞧见阎芸兮的容貌后先是讶异不已,然后故作不在乎。
“又不是真的美得像天仙下凡,于么装成丑八怪的样子?想博取谁的同情?”
“你管不着。”不忍心看师妹让人冷言冷语的郭令雯,立刻跳出来说话。
“我说的又不是你,你急着找架吵作啥?”
“芸兮不是好欺负的,你不要以为你是蒙古公主就可以随意损人。”
“她若怕人损她就不该把自己的脸弄丑,给谁看啊?”
淡然一笑的阎芸兮不愿把场面弄僵,尽可能温和的道:“公主误会了,芸兮之所以易咨纯粹是为了行走江湖方便,没有其他用意。”
乃岚瞠着眼仔仔细细地将阎芸兮上下打量了一遍,生怕自己的美貌不如人家。她没想到的是如果美貌是骆野岸是否动心的唯一条件,早在阎芸兮易容时,他选择的人就会是美丽的乃岚公主。
“你说谎,要不是你易容成可怜的丑八怪,野岸不会因为同情你而收留你。”她深信不疑道。
阎芸兮不吭一声。
“为什么不说话?”
“我无话可说。”她保持一贯和气的态度。
“没话说是默认了,野岸哥已经回到雪山山下了,他一回来,我就要揭开你的真面目,让你无地自容。”
“谁会无地自容还不晓得咧,我说你是嫉妒芸兮的美貌才会这么激动吧!”
冰令雯就是看不惯气焰似天高的公主,抢男人抢到这么嚣张的地步。
她是不看好师叔与师妹两人相恋,主要原因在于师叔侄相结合世俗难容,她不希望两人为情所苦。可她也不能忍受外人用难听的话伤害师叔和师妹。
“你好样的!”
气呼呼的乃岚,骄傲的离去。
“这是个开始,如果你和师叔执意要在一起,以后所要面对的可是天下人的责难。”
“我明白。”她早有心理准备。
“你真的明白吗?”
她点点头。“我要好好想想。”
“师叔是蒙古可汗亲擢的第一枭雄,这个地位得来不易,我真的不愿意见他的地位因为这个事件而动摇。”
“师姐也许多虑了,师叔这次由西夏回来后,见了我现下的模样未必依然对我有情。人心容易变,我不敢多所奢求,怕会空欢喜一场。”
“你没把握吗?”这反应倒是始料未及。
她摇摇头。“说实在的,我也不知道师叔喜欢我哪一点,所以没有把握。”
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到她来不及细问。
第七章
骆野岸回到雪山别苑时,已是亥时。
总管向他报告远征西夏时别苑所发生的大小事,其中最令他震怒的是——
“阎姑娘搬到楼千户那里去了。”
他骑上马,不顾一身的疲累,奔向她所在之处。
阎芸兮已睡下,尚未完全沉入黑甜乡,重重的心事影响了她的睡眠。
突地,头的上方传来轻吼声:“为什么不等我回来?”
她睁开眼,迎上一双盛满怒意的亮眸。
“师叔?”
“还叫我师叔,你太令我失望了。”
他盯住她的脸,定定的审视,好个洛神风韵,绮容玉貌,她骗了他。他俯下首吻上她的红唇,相要藉着唇的掠夺一解相思之苦。
一种征服考的蓄意掠夺。
他恨她不如他的痴狂,气她不似他坚定。他不要做她的长辈、她的师叔,他想要她,以男人要女人的方式要她,不允许她排绝。
她在他怀里喘息着,双手下意识地抵着他的胸膛并不推拒。
因为她也要他的吻,原来她并不是被动的一方,她也有情有爱。
强拉回理智的他,气喘吁吁地将头埋在她颈间,低语着:“芸兮,我不再是你的师叔了,这是我最后一次提醒你,明白吗?”
他抬起身子,理了理她身上凌乱的衣裳,欲求不满地道:“我差点要了你还没准备给我的东西。”
她红着小脸看着他,有些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不能叫你师叔,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
“叫我的名字,我喜欢听你叫我的名字。”
他伸手抚上她的脸颊。细致的肌肤,让他流连不去。
“叫我的名字。”他催促她。
她迟疑着,有些腼腆的。“野——岸。”
他又想吻她了。
“为什么把美丽的容颜藏起来?”他问。
“怕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我知道我这么说显得很自负,因为外貌的美丑是见仁见智的,人们说我生得美,可我无法选择不要这张脸,而且我从来不觉得自己长得美,只是不难看罢了。”
他笑道:“你真的很美。”
他的直率让她不好意思起来,天生如雪般的肌肤染上一层嫣红,煞是迷人。
“一切顺利否?”她问。
“非常顺利,西夏国王准备纳女请和,并且会献上大量的物资给汗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