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太悲观了,听说叶家公子生得风度翩翩,与其他三位小姐将嫁予的夫君并称京城四麒麟哩!”枫红比她热中不知多少倍。
慕容盼盼淡淡一笑,眸光晶亮。“那些对我而言不是最重要的,明白吗?”
枫红摇摇头,“不明白。”她是真的不明白,世人不都爱财富与权势吗?主子为何偏不爱?
慕容盼盼并未多作解释,这在她而言只是随着心性说出的一句话,哪有慎重说明的必要性?
“小姐,你真的不嫁吗?”枫红小心翼翼地问。
慕容盼盼不语,她在这件事上没有自主权,连想为她那薄命的夫君守身都不过是妄想。
只是这个小小的心愿为何如此难以完成?是她生错时代或生错性别????
新婚之夜,慕容盼盼一身凤冠霞帔坐在喜床上,等待她的夫君进喜房。
在种种抗争皆无效的情况下,她终究顺了父亲的意思嫁进叶家。
红烛一支支的烧尽,眼看着丑时就要过去,她的夫君还是没进房,不安的情绪在心坎里蠢蠢欲动,她的夫君竟让她在喜床上枯坐一夜!
“小姐,我看姑爷大概是醉倒在某间房间歇下了,你就别等,且天都快亮了。”
桃红疲累的声音在慕容盼盼身旁响起。
“小姐,我们替你更衣吧!”枫红凑上前打了个大呵欠,她和桃红候在房外一夜未寐。
“你们都下去歇息吧,我自己来就行了。”慕容盼盼体恤地道。
“这怎么行!我们跟来叶家就是要伺候小姐的,怎可偷懒?”桃红尽本分地说。
“你们陪我累了一夜,快去歇会儿,也不知叶家天亮后是不是有些什么差事要忙,我怕你们体力不支。”
也是,初来乍到,叶家的规矩她们全都不清楚,谁也拿不准分寸,虽然慕容老爷在朝也是个不大不小的武官,后台又有曹靖大将军挺着,可在长安财势赫的叶家生活,仍然不可掉以轻心。
枫红、桃红听话地离开喜房后,慕容盼盼换上的喜服躺在炕床上歇下。
不知睡了多久,慕容盼盼全身乏力,头痛欲裂的转醒。
这是什么地方?
她记得自己是睡在安稳的床上,而不是……晃动的马车上,她怎会在马车上?
“你醒了?”略显低沉的嗓音在她身侧响起。
“呃?”她撑起乏力的身子看向声音的主人,只见一双精亮的眼审视着她。
“我叫谷洋。”
慕容盼盼深呼吸一口气,试图保持她一贯的冷静自持。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别怕,我不是坏人,至少对你无害。”
慕容盼盼稳住纷乱的心神,“你要把我带到哪儿去?”
“叶家在东海的一处别业。”
慕容盼盼僵住,“叶家的别业?是叶家的人安排的?”
比洋点点头。“这是沧海爷的指示。”
“叶沧海?”她的夫君?但,这是为什么?
比洋无奈的叹息,“我也是奉命行事,沧海爷一向不爱废话,我也不好多问。”
“他……会去吗?”
“暂时不会,过一阵子吧!毕竟你是爷的新嫁娘,他不至于永远将你放在天涯海角不理不睬。”谷洋乐观道。
看来叶沧海和她一样厌恶这桩婚事。她早该想到这一层的,两个未曾谋面的陌生人,她又是寡居的身份,对方是京城名门,怎么说她都配他不上,他不满她是预料中的事。
比洋见她沉默不语,很是担心。“你也别难过,沧海爷会对你负责的。”
她笑笑,笑得冷凝。负什么责?她不需要任何人对她负责,被遣送别业独身而居对她而言反而是某种救赎,清静的生活本来就是她求之不得的。
如今,叶沧海基于他的好恶让她搬至东海别业,或许大家都能松一口气。
“桃红和枫红两个丫环也随你同来。”谷洋想让她好过些。
慕容盼盼点点头,至少她有两个丫环作伴,日子想是不会无聊了。???
这处叶家位于东海的别业名唤“碧海”,对着一片大湖泊,湖水清澈,能让人心中愁闷的郁悒情绪一扫而空。
这份平和的心绪是慕容盼盼祈求上苍许久后才得偿的宿愿,所幸她素来安于平淡,将花弄卉,弹曲自娱,日子并不难过。
碧海里的丫环仆役十数人,在谷洋明确指示下皆把她当作主母尊敬着,在下人眼里,她是个没话说的好主子,脾气好、不刁难、不摆谱,多半时候不需要麻烦下人的事尽可能自己来。
“小姐,原来你在这里,我和枫红找了你好久呢!”桃红抹了抹额上的汗,虽是深秋,偶有秋老虎造访,气候也有闷热的时刻。
慕容盼盼提着手编的竹篮,卷高袖子,拾了半篮的菊花和桂花。风干后的菊花可制成菊花茶,而桂花则是她最拿手的桂花酿必备的材料。
“找我有事吗?”慕容盼盼不疾不徐地问道。
“谷爷在“醉?小绑”的小抱厅等小姐。”桃红顺了顺气道。
慕容盼盼走至醉?小绑,就在她要进小抱厅时,一名艳光照人的女孩双手环胸挑衅地打量着她,“你就是慕容盼盼?”
“姑娘找我有事?”慕容盼盼友善的问。
女孩撇了撇嘴,“沧海表哥真是委屈,怎会娶了你这样的妻子?”
慕容盼盼一愣,觉得被侮辱,“姑娘不认识我,怎么如此无礼?”
她就要绕过女孩身旁时,女孩冷哼了一声。
“我是不认识你,不过光见你身子骨这般单薄,随便一阵风就能把你吹倒,沧海表哥喜欢丰腴的女人,不信你可以去问谷洋。”
这个年代,审美观的确以肉感?依归,像慕容盼盼,就算有倾城的国色天香之貌,也是不合格的。
“绛仙,你又在大放厥词了。”谷洋适时出现,化解尴尬的场面。
“随便聊几句,离大放厥词还远!”薛绛仙嘟着嘴娇嚷着。
比洋将目光往慕容盼盼身上移。“又要做桂花酿了?”
慕容盼盼点点头,“总要找些事打发时间。”
薛绛仙低笑着,“等沧海表哥来,知道他娶了个只会做下人工作的妻子,大概会气死。”
“要你多事!”谷洋啐了一句。
薛绛仙怒道:“我说的是实话,沧海表哥喜欢的是飘柔姐姐那样的大家闺秀,她还差得远呢!”
飘柔?原来叶沧海已有意中人,他竟在有心上人的情况下娶了她!
慕容盼盼看向谷洋,轻问:“我爹可好?”
比洋刚由长安来。“很好,我回碧海前一天,他正好跟随曹将军到北防巡守,两个月后才会回长安。”
慕容忠并不知道他的大女儿被送到碧海是被叶沧海放逐,他只当是去游玩。
“你现在要担心的不是你爹,而是你自己。”薛绛仙一副看好戏的嘴脸。
“担心我自己?”慕容盼盼一头雾水。
“是啊!沧海表哥三天后会来碧海,你以为日子还是照旧过吗?”
他要来碧海?
慕容盼盼抚着快速跳动的心口,不确定的问谷洋:“他?
什么要来?”
薛绛仙抢先回答:“你真是蠢!沧海表哥为什么不能来?这块土地属于他,你属于他,不论是为了什么理由,他都可以来!”
她饶富兴味的再补充道:“尤其姨父、姨娘急着抱孙子,再加上姨娘以死威胁,表哥能不来吗为他不来你又怎么替叶家孕育孩子?除非……偷汉子。”说到最后,她意有所指的瞟向谷洋。
慕容盼盼蓦地脸一红,她虽是寡妇再嫁,可也是清白之身,这样坦率的话题让她很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