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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装不是很在乎 第15页

作者:林淮玉

“你说学平和又诗解除婚约了?真是看不出来,这几天全没看到他有任何反常或情绪不稳的现象,对工作的投入比和又诗订婚期间好上几倍,连合作的厂商都这么认为。你确定他们分手了?”恋恋微皱眉,不解地看着这一全盘故事中的女主人翁。

“我也没有证实过。他说分手后有一种解月兑的快感,不再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说爱情真的不能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如鸡肋,他现在特别珍惜这得来不易的自由空气。今天又听你说他的工作狂热度胜于往昔,真是替他感到高兴,心灵的无负担,是用钱也买不到的。”她真的是深刻体会到这一点,至少不再把自己逼得好像随时会疯了进疗养院的模样。

恋恋缩在被窝里,反思着今晚薛佛告诉她的故事。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说:“如果你继续留在范家会不会对你比较好?当然——你可别误会我小气不让你住我家,我只是觉得,你应该实行一个摘星计划,把范拓芜那颗恒星给摘下来,照亮你未来的人生。”

“你怎么知道他是一颗恒星不是流星?万一摘下来之后发现只是一颗流星,而又投影在摘星人的心湖里了怎么办?”薛佛枕在枕头上的手闲适地交握着,为好友异想天开的想法轻声叹息。

“肯定会是恒星的,若是流星的话早八百年前就滚进宇宙的黑洞里了。”恋恋困得想睡了,所以说起话来有一点语无伦次。

相较于恋恋的好梦无数,反倒是薛佛装满心事的脑袋停不下思想的一夜无眠。最近,失眠好像成了她如影随行的朋友。

***

梅雨旺盛的初春,雨丝成了薛佛作画时的良师益友,以雨为师、为友,初闻之时会给人一种突兀的感觉,不止如此,这春雨还成了薛佛画里的主角,她赋予了雨丝生命,不再只是地球生态中千万物景的陪衬。

离画展只剩短短的半年,在这半年里,她准备再绘三幅画,平均两个月一幅,之于她而言只是小Case。

离开范府后,她让自己尽可能地抽离对范拓芜的思念,她未曾试着与他有任何联系,因为他也并未和她联络,好像前尘往事只是一场幻梦罢了,没有留下任何可供后人茶余饭后闲聊的题材。

她只是拼命地作画,无休止地作画。开个展前,她准备走一趟法国和西班牙,寻求更深层的灵感,提升自我的挥洒热情,她不愿一次的画展就让她有被掏空的感觉,然后站在春水画廊以贵客面前,自惭地宣布:“这些都是我毕生的心血之大成,以后再也没有东西可供欣赏的,各位大爷可怜可怜我,买一幅回家挂在厕所也不错。”

炳哈哈!想到自己届时可能的蠢样,她就毛骨悚然;所以,她在面对众人的裁判之前,她必须充电,必须有不一样的精神展现。

她小心谨慎地寄了邀请函给范拓芜,邀请李嫂夫妇共同来分享她个人的小小成就。这份邀请函,她提前在现在寄出,主要是怕半年后勇气皆无之时,想以此机会再见他一面的梦想都会成奢侈。

他会来吗?

***

半年后春水画廊

她期盼的人迟迟没有出现,她天天盼望,几乎是望穿秋水,秋水之下还是不见范拓芜的踪影。他没收到邀请函吗?还是早已忘了她?他一定是把她给忘了,才会连捧场赏光也不屑。

画展的最后一天,李嫂盛装而来,第一次看李嫂穿得这么正式,砖红色的老式洋装,适合她的年龄,老李大概太忙了,没陪李嫂一道来。

“薛小姐,不好意思,最后一天了才来看画,我刚刚看了七八幅,虽是外行人,也感觉得出你画得真是好,一会我也想挑一幅画回去挂。”李嫂热心的劲还是没变。

“喜欢哪一幅,我送你吧,甭花钱了。

“那怎么好意思呢!拓芜少爷如果有来的话,一定会买好几幅回家收藏。”

李嫂并不知道她提起范拓芜时会在薛佛的心里勾起浪潮,她的心整个被揪成一团。

他为什么没来呢?面对李嫂,她也不好问起,怕李嫂起疑心,所以她只是闭着嘴不接话,希望李嫂能顺着方才的话题说些范拓芜的近况。

丙然,老天爷似乎听到了她的祈祷。

“拓芜少爷自从薇薇和邦邦死了之后,整个人变得更冷僻了,除了原先的海之朝露之外又开了另一家分店,忙得连待在家的时间少之又少,更让人伤心的是居然把唐小姐接到家里来住了。以前我就不太喜欢那个唐小姐,若拓芜少爷要娶她进范家的话,我和老李都不想再待在范家做事了,想到要服侍那个唐小姐,我情愿告老还乡。”李嫂早先就已把对唐又诗的看法说过一遍了,只是现在似乎是燃眉之急了,所以李嫂更是放出风声,想看看范拓芜会不会三思而后行。

他和唐又诗居然同居在一起。其实仔细分析起来也不令人意外,他和唐又诗分明早就是一对爱情鸟,现在不过是旧情复燃罢了,她不应该这么心痛的啊。他今天的没有出席不就是证明了他对你根本没放在心上的吗?只凭两次的深吻,就以为人家该把你视为美玉吗?只不过是众多花名册的一朵小花罢了。

扁是夜总会里任何一个小姐都比你更配做花魁,你还是被排拒在海之朝露外的平庸女人,忘了吗?只够替他在家哄哄小孩。她不知道接下来的庆功宴,她是怎么个行尸走肉法,爸爸妈妈为了她这次的个展特别回来替她打气,待了一个星期,隔天下午的飞机飞美国。她差一点冲动地答应爸妈一同到美国发展,离开这一片令人伤心的泥土;不过后来理智还是回头,只有留下来才能更接近他。

她是一个纯爱的女子,不若他的肉欲,她可以等他,等他有一天会想起她,会记得她,在此之前她必须伪装自己的冷漠——对他,对世界的每一个人。

蚌展之后,她搬离了恋恋的家,搬入春水画廊老板的别墅。

春水画廊的老板——蒋暮槐,是她的伯乐,也是一个精明能干的画商,懂得如何包装一片未成名的画者,只要那人是一块未经琢磨的璞玉,他是十分有兴趣而且十分卖力的雕工,他不惜砸钱,不惜在刚开始时小小的蚀本,只要他认为那人值得。

薛佛是最近被他相中想要栽培的画者,他给她十足的创作空间,不限制她的画风及作品一定要迎合现今的市场,他很清楚如何让她在任何的情况下享有自由,自由对一个热爱生命的画者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

所以薛佛十分信任他的指引,也因为这样,她搬入了这幢占地三百多平米的别墅,他要她专心地作画,不用为杂事杂人所扰。

但她却坚持使用者付费的观念,所以她每个月仍然照付他房租,她只卖画不卖身。

蒋暮槐住在别墅的二楼,除非必要,他很少打扰她,对她的若即若离一直不甚了解,在他的眼里,薛佛如一般艺术狂热者一般对自己的理想抱持着崇高的追逐乐趣。

而她也不像一般的女人。一般的女人在像他这样多金的男人砸了这么多钱,又让她住豪宅的情境下,通常早已意乱情迷,早已迎他为入幕之宾;但她却完全不同,她的心从未对他敞开,只除了谈她的画作、她的理想之外。

她是个美丽的女人,不说话时沉静得像一缕幽魂,谈到对画的热爱时却又情怀炽热,她的眸子有时像水,有时像火,足以溺人,足以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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