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和星期天,夜总会生意会差点,客人都回家做好丈夫好爸爸去了。艾咪一个人就可以应付得很好。”他不介意偶尔放自己一天假。
吃着副餐冰淇淋时,薇薇朝薛佛说:“阿姨,自从你到我们家之后爹地变得比较不那么忙了,今天还会陪我们出来玩。”
薛佛意在言外地看着范拓芜说:“不是爹地比较不忙了,而是爹地觉得休息也很重要。以后爹地会抽出更多的时间陪你们,高不高兴啊?”
“真的吗?爹地,以后你真的会常常带我们出来玩吗?”邦邦眨着无邪的双眼渴切地看着范拓芜。
“呃!如果薛阿姨答应帮爹地带你们其中一人的话。因为爹地一个人带不来薇薇和邦邦两个人。”他故意耍赖地说。
薛佛抿着嘴也不答腔,不想多话落入范拓芜的陷阱里,也不知他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
已经是第二个月将要迈人第三个月了,从未听过范拓芜提起唐又诗。至于两人有无见面,就不得而知了。按理说唐又诗应该不至于到海之朝露找他才是,那种地方,唐又诗是个大家闺秀,恐怕是退避三舍都来不及呢!
一天,两人正在吃早餐。
范拓芜开口问:“你那天在金瓜石画的画呢?”
“卖了。”薛佛喝了口粥说。
“卖了?为什么卖了?卖给谁?”他一连问了三个问题。
“为什么卖?因为我要多赚点钱;至于卖给谁?新笙画廊的老板。”她在金瓜石有两幅画作,一幅卖给新笙画廊。
“新笙画廊的老板?我是新笙画廊的老板。”他正色回答,真是巧合。
“你是新笙画廊的老板?我以为刘经理是新笙画廊的老板。”她好不容易才找着舌头说话。
“刘长生是个专业经理人,新笙画廊是我的物产之一,你和新笙画廊合作多久了?”
“这是合作的第一幅画,以往我通常把画卖给学校附近的画商,自有专人负责收购,新笙画廊的刘经理是从前的指导教授介绍的,没想到新笙竟然也是你的。”她摇头轻笑,为了这一个偶然。
“从今天开始,你的画我全买下,个人收藏,不需经过新笙画廊。”他宣布。
“我可以拒绝吗?”她问。
“为什么拒绝?”他真是不懂。
“我作画的目的并不是只求卖得好价钱,我还要测试自己的能耐,我想要将每一幅作品当做温度计,看看自己的局限在什么地方,买主冷热的反应才是我想要的评量;不单单只是有买主的收购,我要知道每一位买主的境界到什么地方,我才能定位我的画。”这是她的生涯规划之一,她可不想成为一个庸俗的市场画者,这样会让她的画失去生命的活力,无异抹煞她源源不绝的创作力。
“也就是说,你以后的画不会卖给新笙了?”
“恐怕只有这样了。”这是她少数的坚持之一。
“那么我就不能再让其他在我名下的画廊名字曝光了,免得你先人为主地摒弃在外,这样对我的画廊十分不公平。”他卖了个关子,神秘地说。
“你是说你不止新笙一家画廊?”她有丝惊讶。
他似笑非笑地点点头。
“如果真又那么巧地进了你的画廊,那么我也只好认了,谁叫你的势力范围这么广呢?”她认命地说。
***
T市中山路晶华酒店
由多伦多回来的秦学平,约了薛佛吃饭。
薛佛穿了件砖红色喀什米尔羊毛衫,搭配青绿色纤维伸缩裤,镶珠的高跟鞋,给人一种清雅秀丽的样子。
秦学平亦是个品味不俗的男子,圆形领套头毛衣,三粒扣皮夹克。
他们吃的是欧式自助餐,今晚是两人第一次有机会对彼此有更深一层的了解。
“恋恋告诉我,又诗也陪你一块到多伦多去了。”她喝了一口热咖啡后才缓缓地说。
“呃!只待了三天就回来了,买了一些时装。”他有些黯然。
“我不知道他们最近可有见面。”
他们——指的当然是范拓芜和唐又诗。
“又诗告诉我她到海之朝露找过范拓芜一次。”他低着头搅拌着冰咖啡。
“到海之朝露?”这倒出乎她意料之外。
“好像是十二月初吧,我也没特别注意,反正又诗自从范拓芜回来后,根本已不把我当做未婚夫看待了。”语意有怨怼在其中。
“既是如此为什么不退婚呢?”虽然不是捉奸在床,可也如同分飞劳燕。
“我提过了,但是她不肯。”
“她不肯?这真是吊诡至极的一件事,她既不把你放在眼里而大胆地会情郎,又不愿和你退婚?真是太奇怪了,你问过她为什么吗?”薛佛不明白世间怎会有如此分界模糊的爱情。
“问了,她只是笑笑地告诉我,她并非不爱我,只是心里有另外一个梦,如果不试着追寻的话,将来怕会成为遗憾。”秦学平苦涩地笑着,啜着一口不加糖的冰咖啡,苦入了心坎。
“看来你爱她很深,深刻到包容了她对自己的自私,枉顾你的一片痴心。”又是一个被痴情所迫之人,难怪范拓芜最怕痴情这东西,既怕自己沾上,也怕别人染上后痴缠着他。对了,十二月初夜访海之朝露?该不会就是他一夜未归范府留宿海之朝露的那晚吧?
他的心情不好会与唐又诗有关吗?看来八九不离十。
“爱情就如同每一个人承认的,挂上一道私人专用的牌子,直至永远。敬我苦涩的爱。”秦学平拿起杯子碰了薛佛的咖啡杯,发出清脆的声音。
“你会苦尽笆来的,我相信。”她给予深刻的祝福与鼓励。
他道了谢,“我就是对她发不起脾气,她好像吃定了我似的,可以用予取予求来形容。你一定会认为我很傻,可是我就是舍不得生她的气骂她,百般容忍她的一切行为,连皱一下眉头也不敢让她看到。”
这是他的宿命,唐又诗就像是他的天敌似的。
听他的这一席话,令她也不禁动容。
如果,只是如果,方凯有他的二分之一,她现在已在渥太华做方太太了。
“又诗是个幸运的女人,能够得到你如此深情的爱,她这辈子也没有白活了。”她多愁善感地说。
“可惜她要的不是我的爱。”他自嘲地道。
“对了!又诗和范拓芜是怎么分手的?”
“为了一个叫叶眉的女子,就是后来范拓芜娶的女人。”
“他们没结成婚,叶眉婚礼前一天死于意外车祸。也就是说他是先认识又诗再认识叶眉的哕?”她想理清一些问题的症结。
“不!应该是认识叶眉在先,又诗在后。至于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我就不甚清楚了,又诗没说,我也没多问,要让女人爱上范拓芜好像很容易似的。”他又长他人之势,灭自己威风了。
“学平,你要相信自己是个有魅力的人,不要因为一个女人的错待你而不知道自己其实是一颗光芒四射的钻石。”薛佛不止一次肯定他的美好特质。
无奈,爱情的居于下风使得他否定了自我的无穷魅力。就像她自己,方凯的背叛,让她怀疑起自己的风情。这算不算同是天涯沦落人?
第四章
旧历年前夕,辗转收到方凯的来信,他很聪明,知道把信寄给恋恋。
水绿色的信笺——小佛:
半年过去了,对我的恨是否依然浓烈?
你无法想象我所受的煎熬。每日每夜都在愧对你的情绪中入睡和苏醒。
我如此,珠儿更是如此。
昨日拿到体检报告,珠儿确定罹癌,依医师的判断恐不久于人世。珠儿认为这是报应,我和她背叛你的报应,现在的她可用以泪洗面来形容。